美援华志愿航空队
来源：孟力   2018-04-27 15:15:03

　　在中华民族的历史长河中，抗日战争是最为波澜壮阔的画卷，是中国人民反抗外国侵略第一次取得完全胜利的民族解放战争。在这场反法西斯的正义战争中，中华民族遭受了巨大的苦难，但顽强抵抗日本侵略者的不屈精神，得到了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的同情和支持。1941年初，美国退役空军军官陈纳德在罗斯福总统的暗中支持下，招募两百多名英姿勃发、勇敢善战的飞行员和机械师来到中国，组成一支英勇的空军部队，与中国人民一起抗击日本法西斯的侵略。陈纳德将军把“插翅飞虎”定为这支部队的队徽，这支部队就是家喻户晓、威震寰宇的飞虎队。

　　在日军侵华战略示意图上，抗战文化城桂林的图标非常显眼，是日本空军的重点轰炸目标，桂林民众为此蒙受深重的生命和财产损失。据不完全的史料统计，自1937年10月15日日机初袭桂林、梧州，首次造成平民死伤七百多人起，至1943年3月13日止，日本侵略军仗着空军优势和精良的装备，轰炸桂林城区、城郊达三十多次，入侵飞机有四百多架次，投放爆炸弹和烧夷弹一千余枚，机枪扫射不计其数，死伤居民达五百余人，毁去半城房屋，计三千五百栋以上，其景象惨不忍睹。在抗战的最初几年中，中国军队没有制空权，任日机恣意侵凌，中国民众长期生活在惊恐之中，有时一夕数惊，人们都疲于躲避日军的轰炸，且生命财产靡不受祸。桂林人民祈盼自己的空军捍卫领空!

　　为了遏制日本飞机肆无忌惮的空袭轰炸，中国政府在江西、广西、贵州、云南、四川等西南地区建设众多机场，广西桂林的机场曾是中国西南地区重要的空军前沿基地之一，建有秧塘、二塘、李家村三个机场，四个基地。飞虎队和中国空军联合作战，不断从这些基地出击，打击日军占领的机场、港口、铁路、工厂以及地面部队和物资补给线。1943年以后，中美空军基本控制了中国战场的制空权，结束了日本空军独霸中国空域的局面。

　　1942年6月11日，陈纳德将军亲自率领飞虎队的4架P-40E型和8架P-40B型“战鹰”式战斗机到达桂林，以秧塘机场为前沿基地。1943年12月23日，美国第14航空队前沿指挥部由昆明移防桂林，指挥部和指挥所分别设在秧塘机场两座山的山洞里。从此，飞虎队桂林前沿基地的一切指令和战报都由这里发出。陈纳德将军认为，桂林机场离敌人前沿最近，是飞虎队出击日军的最佳基地。在飞虎队搏击长空的历史上，桂林机场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中美空军并肩作战，其战鹰从这里出征，在珠江、长江流域叱咤风云，驰骋蓝天，痛击日寇，特别是对日军航空队基地的台湾新竹机场轰炸殆尽，极大震慑了日军大本营……1944年10月下旬，在日军逼近桂林前夕，陈纳德将军下令飞虎队从桂林基地作战略撤离。美军撤离前，在此销毁了价值高达数百万美元的物资和设备。陈纳德将军对桂林基地的撤离是最为痛惜的，他认为失去的不仅是宝贵的物资，而是失去了攻击日本海上运输线以及日本本土的重要基地。

　　飞虎队在华期间，共击落敌机2091架，击沉敌舰船110万吨，击毁敌机车1079辆、卡车4800余辆，击毁敌方战略桥梁580座，击毙日军67000人，为支援中国的反法西斯战争立下了赫赫战功。2003年11月21日，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中南海紫光阁接受《华盛顿邮报》总编唐尼的采访时评价说：“飞虎队支持中国的反法西斯战争，记载了中美合作的历史。”

　　斯洛特先生是飞虎队的一名运输机飞行员。追忆往昔岁月，他说：“我们要飞过很高的雪山，周围还有雷雨。最多的时候，一晚上失事的飞机就有28架。我们每个人都很想家，但也要想想那些需要我们帮助的人们。”多么朴实无华的语言啊!飞虎队战士的贡献与牺牲，是感人至深的。他们自入伍之日起，就已做好随时牺牲的思想准备。抗战期间，在中国战场上与日军的空战中，有3300多名中美勇士献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其中超过三分之二是陈纳德将军领导的美国军人。中国人民把美国飞行员尊为“飞将军”、“逐日英雄”，他们远离家乡亲人，以年轻的生命、血染的战功博得中国民众至高的尊崇。

　　抗日战争时期，国际上曾先后组织派遣航空队来华援助我国捍卫领空、空中运输、发展航空、建设空军，以抗击日本法西斯，夺取抗日战争的胜利。它们是：国际志愿空军14队、苏联空军志愿队、美国援华志愿航空队、美国空军中国战区空运总队、美国第14航空队、中美空军混合部队、美国空运总队，等等。

　　国际志愿空军14队是在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国航空委员会为了争取外国航空人员的援助，扩大对外宣传，登报招募，于1937年10月仓促组建的。队长为德国人舒米德(SCMMIDT)，队员有美、英、法、荷等外国人员，以及若干华人，一共近20人。当时，中国空军第14队的人员和飞机均调出补充别队，故借用此番号，与日后陈纳德将军的第14航空队毫无关系。该队由于种种原因，于1938年3月撤销。国际志愿14队虽成立时间不长，但多次出动对日作战，还远征台湾轰炸台北机场，对我国抗战有所贡献。由于德军入侵苏联，苏德战争爆发，苏联空军志愿队于1941年底回国投入反法西斯卫国战争。苏联空军志愿队是在我国抗战最艰难时最早来华对日作战的，对保卫武汉、重庆、成都等大城市免遭日机轰炸、支援地面部队作战和从各方面为加强我国空军作战能力，给予了大量的无私援助，为中国的民族解放，立下了丰功伟绩，永垂青史。美援华志愿航空队原以民间志愿形式来华参战，随着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形成，特别是美国宣布对日、德、意法西斯参战后，航空队也公开化，从民间志愿形式转为美军派遣驻华空军。其编制规模日益扩大，作战任务日益繁重，战区除中国本土外，还远涉越南、缅甸、印度、日本等。该航空队直到日本投降后才撤销回国。美国航空队对支援中国人民克服困难，夺取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中国人民永远铭记国际朋友在抗击日本法西斯战斗中，用鲜血凝结成的友谊。现仅将美国援华航空队各个时期的名称、组成、任务作简要的介绍。

　　美援华志愿航空队，简称A.V.G(AMERICAN VOLUNTEER GROUP)，1941年8月1日正式成立于缅甸仰光。1941年12月迁回昆明。1939年秋第二次世界大战实际上已在欧洲、亚洲爆发。当时英美尚未参战，而我国抗日战争正处于艰难时期。

　　受聘于我国航空委员会顾问的美国友人陈纳德(CLAIRL CHENNAULT)原任笕桥飞行军官学校总教官，1940年秋在我国极端危难之时返美宣传、游说寻求朝野各界支援中国抗日战争，并试图组织一支航空队来华参战。经过各方努力，终于得到美国政府的默许。罗斯福总统为此签署了一项秘密命令，许可陈纳德从美国现役军人和民间的航空人员中招募志愿者。当时美日尚未交战，从表面看此事与美国政府是无关的。就这样，有一百架性能优良的P-40型战斗机、270多名航空人员的美援华志愿航空队(A.V.G)组建而成。陈纳德任上校指挥官兼大队长，下辖三个战斗中队，编入中国空军战斗序列，从此，中美空军健儿并肩在中国领空对日本法西斯进行战斗。A.V.G成员经过短期训练，即投入对日空战。A.V.G第1、第2中队驻昆明，第3中队驻缅甸仰光，担任地区防空任务，并共同负责保卫唯一的西南国际通道——滇缅公路。1941年12月20日，日机空袭昆明，A.V.G首次起飞截击，一举击落3架日机。12月23日，在保卫仰光的空战中击落7架日机。12月25日，又击落10架。此后，A.V.G捷报频传，极大鼓舞了浴血奋战的中国人民。据中国官方统计，该队仅半年时间就先后击落日机193架，击毁地面飞机75架，击伤40架。他们作战勇敢，战术灵活，神出鬼没，打了就跑。当时新闻界报道形容他们如同空中的飞虎，英勇善战，机智顽强，而被誉为“飞虎队”。此后该队即以“飞虎队”(FLYING TIGERS)自称，并引以为荣。海内外也以“飞虎队”来代称“美援华志愿航空队”，沿用至今。

　陈纳德将军

　　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爆发，美国对德、日、意正式宣战。所谓援华航空队的“志愿”二字已无必要。7月4日为美国独立日，罗斯福总统为表彰A.V.G，肯定飞虎队的功绩，特选这一天宣布将A.V.G改编为美国空军(其前身为美国陆军航空队)第10航空队第23战斗机大队，统称“中国战区特遣队——中国航空机动部队”，简称C.A.T.F(CHINA AIR TASK FORCE)，陈纳德任指挥，斯考特(R.L.SCOTT)任大队长。该队除继续执行原定任务外，还负责保卫中国、印度、缅甸空中航路和空运中转站，协助英军在缅甸上空对日作战。其后该队又增编一个战斗机中队和三个轰炸机中队。他们对保卫滇缅公路和“驼峰”空中运输线起到了重大作用。该大队共在空中击落日机621架，击毁地面日机320架。

　　1943年春，第二次世界大战进入关键时刻，盟军在中国、缅甸、印度战场的作战任务日益加重。3月10日，美军决定将第23战斗机大队扩编为美空军第14航空队，简称14·A·F(14thAIRFORCE)。这是美驻华的一支空军部队，保持第一线作战飞机500架，由陈纳德少将指挥，负责中国战区的对日作战。为了从中国大陆打击日本法西斯，协同盟军整个作战部署，适应对日作战形势的重大变化，以及提高中国空军的战斗力和协调中美空军共同对日作战，经中美商谈决定，组建中美空军混合部队，简称C·A·C·W(CHINESE AMERICAN COMPOSITE WING)。这支中美空军混合部队经过半年的准备，于1943年11月1日在桂林宣告成立，由美国空军准将摩斯(MORSE)任司令，受第14航空队陈纳德指挥。其中有中国的3个飞行大队：第1大队使用B-25型飞机，第3大队使用P-40型飞机，第5大队使用P-51型飞机。根据协议，各队建制独立，但协同作战须听从美国第14航空队统一指挥。我国航空委员会派广东林伟成、胡锦雅任印度盟军总部联络官，派关荣到美国第14航空队工作，并特派航空老前辈杨官宇到陈纳德处担任中国人员管理处副主任。我各大队飞行人员在巴基斯坦的卡拉奇进行改装集训，首批飞行员于当年10月返回，随即同美国空军并肩对日作战。由于指挥统一，组织严密，行动一致，兵力使用得当，加之器材油料供应充分，因此，无论是支援配合地面部队作战，还是袭击敌军事目标，远程奔袭日本，都出色完成任务，取得辉煌战果。据史料记载，中美空军混合部队在一年多时间里，就向广东方向出击轰炸54次。特别是对广州、香港、白云天河机场，海南等机场及汕头、惠州、大亚湾等日军军事目标，进行了多次打击，总共出动飞机达千余架次。1943年12月1日，中美空军出动45架飞机，一举炸毁日军刚刚运到香港码头的40架飞机。12月23日，中美空军出动58架飞机轰炸广州天河机场。1944年3月4日，中美空军24架战斗机掩护6架空中堡垒B-17轰炸机，奔袭海南岛机场，击毁敌机31架。1945年1月15日，出动飞机122架轰炸广州、香港、汕头等地之敌军事目标，中美空军混合部队为保证其战斗活动，特向广东人民抗日东江纵队派遣由美国军官欧戴义率领、自带电台的通讯组，搜集广东地区及港澳和南海敌情，通报气象和作战情报。东江纵队除协助搜集情报外，还多次抢救美空军跳伞、迫降、负伤的航空人员，并将他们安全送回原部队驻地。中美空军在并肩抗击日本法西斯战斗中涌现出一批王牌飞行员(击落5架以上者)。飞虎队先后有37人，他们共击落敌机279架，其中斯考特(R·L·SCOTT)击落10架，赫尔(DAVIDL·HILL)击落18架。中国空军第3大队飞行员有3人各击落8架。美国第14航空队、中美空军混合部队在日本投降后当即撤销。美国航空人员和美籍华侨航空人员(指应征随美援华航空队回祖国参加抗日战争的)乘美国胜利号轮船回国，胜利完成击败日本法西斯的光荣任务。美国第14航空队从1943年3月至1945年8月共击落敌机1281架，击伤655架;炸毁地面敌机1057架，炸伤618架;共击沉敌舰船110万吨，击毁机车1079台，桥梁580座(此数据由现美空军第14航空队飞虎协会副总裁米勒MILT MILLER提供)。美国第14航空队，可以说是美援华志愿航空队、美第10航空队23战斗机大队的继续和延伸，飞虎队则是A·V·G、C·A·JF、14·A·F和C·A·CW的总称，是美国人民的骄傲。现在，美国人为纪念飞虎队对人类的贡献，成立了美国空军第14航空队飞虎协会(FLYINGTIGERS 14th AIR FORCE ASSOCIATION)，并编辑出版了有关的珍贵史料。

　　“驼峰空运队”(THE HUMP AIR TRANSPORTATION FORCE)是由美国第13航空队(又称“航空运输总队”)为主，与中国航空公司于1942年为支援中国的抗日战争，运输战略物资，在“世界屋脊”的中国喜马拉雅山脉上空开辟的一条空中航路运输队。驼峰航线因其所经山脉蜿蜒起伏如驼峰而得名，亦称“驼峰航路”(THE HUMP AIR ROAD)。驼峰航线从云南昆明起，经保山，翻过喜马拉雅山，再经缅甸的崇山峻岭，茂密丛林，抵达腊戍(LASHIO)。然后从腊戍转印度阿萨姆地区的里多、加尔各答和巴基斯坦的拉合尔。由于这条航线海拔高，气候恶劣，中途又无场站和导航通讯设备，是一条难度极大的天险之路，是人类飞越地球第三极的创举，创造了人类空中运输历史的奇迹。为了战胜日本法西斯，美中航空人员冒着危险，飞越天险，运输抗战物资、装备、人员。当时每天有50多架飞机从印度飞到昆明等地，供应中国军队、美援华航空队以及中美空军混合部队的急需作战物资。同时他们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有五六百架飞机在高山失踪、失事，有近1500名美中航空人员长眠在深山幽谷中。抗战胜利后，美国正规军的运输机部队和战斗机、轰炸机部队一起撤走，不再参加中国空域之作战活动。他们为击败日本法西斯、支援中国抗战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为缅怀这举世闻名的“驼峰飞行”，为使美中共同反法西斯的光辉业绩永垂千古，特成立“驼峰飞行协会”(FLYING HUMP ASSOCITION)，编辑出版了丰富的有历史价值的珍贵史料。

　　“飞虎”(FLYING TIGERS)、“驼峰”(THE HUMP)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国际反法西斯战争在中国战场上的产物。它记载着美国人民抗击日本法西斯、支援中国人民抗战正义事业的光辉业绩，它用鲜血凝结着美中两国人民并肩作战的战斗友谊。应该说明，我国在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反动政府为独占胜利果实，在美国政府支持下发动内战，当时美国的某些航空运输公司、航空运输大队积极参与了给中国人民带来灾难的那场罪恶的战争。但这与“飞虎”、“驼峰”的反法西斯盟友，援助中国人民求独立、求解放的朋友是毫无关系的。当然，对原美国第14航空队陈纳德将军全力支持中国抗战的功绩，中国人民是不会忘记的。我们深信，随着中美关系的不断改善，中美两国人民交往日益频繁，那么，当年用鲜血建立起来的“飞虎”、“驼峰”之美中友谊定会发挥出深远影响，定会在促进美中人民友好的事业中起到积极的作用。

　南京航空烈士公墓园立

　　近年来，有些曾在中国参加作战过的美国朋友，纷纷回到中国，故地重游，中国各地均以不同方式给予热情接待。他们会见了许多过去并肩战斗过的中国战友，拜访了当年救护过他们的中国农民，说：“中国之行是我们一生中的一件大事，中国人民和朋友们的热情友好，我们将永志不忘。”现在，美国第14航空队飞虎协会和驼峰飞行协会内形成了一股“中国驼峰热”。“到中国去，重返驼峰，旧地重游。”他们认为，“美中两国人民友好既有历史渊源也有现实意义”。预料今后几年将有大批的飞虎队员、驼峰飞行员来我国参观旅游，重游旧地。我们殷切地期待着他们。

　　1990.11.15于广州

　　(孟力，中国航空界老前辈，广东航空联谊会第一、第二届理事会顾问，第三届理事会名誉会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