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转运苏联援华抗战物资的前前后后
来源：兰州日报 作者：姜洪源 颜晨   2017-06-03 15:47:11

1941年兰州街头运送羊毛的驼队

富华公司西北办事处致肃州办事处信

1941年，兰州街头运送羊毛的驼队

　　抗日战争时期，兰州是国际交通线的转运枢纽，苏联援助中国的军用物资，经过新疆运到兰州之后，再转向各战区;而中国偿还苏联援助的物资，也主要汇集于兰州后，再西运新疆输出。

　　兰州成国际交通线转运枢纽

　　抗战时期，苏联对中国的援助是互助互惠的，援助中国的军用品主要是飞机、枪弹、飞机配件、航空汽油、汽油、灯油等;中国偿还苏联的物资，主要是羊毛、皮张、砖茶、桐油以及一些矿产品。所有这些物资几乎都要通过兰州转运。其中，桐油由陕西汉中用胶轮大车经双石铺、天水运到兰州;大宗羊毛、皮张、茯茶等由甘肃本地收购来，主要汇集于兰州转运。还有一些直接转运的，如甘州、肃州等一些与牧区较近的地区，羊毛、皮张等物资直接由两地西运;一些从西宁收购来的皮张，集中到永登后直接西运。

　　当时，向苏联运送羊毛的业务由富华贸易公司负责办理，富华贸易公司总部在重庆，在兰州设有分公司，称为“西北分公司”，河西走廊沿线均设有办事处，负责羊毛等物资的接收和转运工作。以下是民国二十九年十二月十一日富华贸易公司西北分公司给肃州办事处的信：

　　“案查本分公司前为利用运输工具并疏散物资，计业于十一月二十七日开始装运备交对俄易货，新合约羊毛至该处存放，并已规定办法。以处字第四四七号函饬办在□。兹因苏联协助会驻兰代表要求在十二月底以前，须将旧合约所定之数运齐，惟兰州方面最近尚无大量车驼可供应用。嗣经商妥，即以最近运往该处堆存，备交新约羊毛之前十批，其包号系自第一号至第九零八号，共计净重一零七八·八九□担，补充并以根据原起运日期与俄代表签妥起运记录，盼于该十批羊毛抵肃时，□先设法提前转运猩猩峡。起运之日，并须电告。除以第31号电饬办外，用再函详，即希遵照办理，具报为要。”

　　这封信，是用富华贸易公司专用信笺所写，信笺下方印有“兰州邮政信箱二十号”“电报代号：二四一九”“电话：二三六”等富华公司西北分公司的信息。信中的“苏联协助会驻兰代表”，是当时苏联在兰州设立的商务代表处，驻在颜家沟，负责办理运往苏联物资事宜。这个商务代表处的全称是“苏联粮食出口协会兰州分会”，在当时文件中多称“苏联协助会”，倪济金任主任，但人们仍习惯称为“商务代表”。

　　而信中的“猩猩峡”，是新疆哈密地区的一个小镇，苏联援华物资进入新疆后，全部汇集于猩猩峡，猩猩峡成为苏联援华物资的集散地，西北公路局和甘肃车驼局在猩猩峡设立办事处，富华公司在猩猩峡也设有办事处。这是一封富华贸易公司西北分公司给肃州办事处关于起运羊毛业务的信函。

　　苏联援华物资经新疆运至兰州

　　当时，物资运输总的情形是，物资在各个汇集点、转运站大量积存，等待运输工具起运，运输工具远远满足不了物资转运的需要。向东运送苏联援华物资是如此，向西运送偿还苏联的物资也是如此。运输工具大体有三种：汽车、胶轮大车和骆驼。而汽车基本是无法指望的，汽油悉由国外进口，极其紧缺。

　　1940年9月8日，当时的甘肃省建设厅为此专门发出密令，限制汽油的使用。密令称：“各机关、部队，应尽量利用其他运输工具或他种燃料，如木炭、酒精、煤气、植物油等，非作战上必要之需用，概不准利用汽车油。”

　　在此之前，1939年初，“全国公路总管理处”派出副总工程师向恭柱到西安协助推广木炭汽车事宜，同年10月，改装出4辆木炭汽车，车型是苏制吉斯五型货车，载重30吨。10月30日，这辆汽车满载货物由西安出发，6天后抵达兰州。

　　1942年7月，汽油供应更加困难，西北公路运输管理局连续召开3次紧急会议，商讨对策。接着兰州区办事处抽调木炭汽车2辆，在兰州至华家岭、华家岭至天水段试行，并将10套木炭炉调归兰州至平凉运输段，限期改装木炭车10辆，承担兰华、华天段的运输。

　　据当年统计，兰州区办事处所管辖的木炭车共出车145车次，完成客运周转量37.5万公里，完成货运周转量2085.5万公里。一年以后，木炭汽车发展到698辆，酒精车89辆。因此，运送羊毛等物资，不可能动用汽车运输，只能在民间组织胶轮大车队和骆驼队运送。

　　西北公路局和甘肃车驼局是这场东来西往大规模运输的主角，但它们除了负责组织运力、制定给价标准、协调运输时间等纯行政工作外，其实是个空架子，它们本身并没有胶轮大车队，也没有驼队，完全是事前或临时在民间征集。一旦大车队或驼队被征集，往往要在兰州和猩猩峡之间满载往返，即向西运送羊毛等物资抵达猩猩峡，卸货后，回程还要装运向东运输的航空汽油等苏联援华物资，即所谓的“不跑空趟”。但要保证来回都满载，必须提前进行组织和协调工作。

　　1939年10月16日，甘肃省车驼局就兰州、猩猩峡之间往返运输进行协调：“截止到9月文日止，共派出胶车12批298辆，贸委会五批131辆在内，又派出骆驼453头，计由兰派出74头。肃州379头。”“贸委会运羊毛胶车五批共131辆，到猩后，尽先装运航油来兰，以济急用。”“至第三批胶车20辆尚未到猩，将来抵达，亦遵命装航油运兰。”当时，漫长的河西走廊古道上，尽是往返于兰州和新疆猩猩峡的满载货物的胶轮大车队和驼队。

　　民间骆驼队成为运输“主力”

　　1941年，美国《生活》杂志记者卡尔和雪莱夫妇，在兰州拍摄了运送羊毛的驼队照片，镜头下的驼队为我们复现了抗战时期羊毛运输的真实场景。照片上骆驼驮着两大捆被打成包的羊毛，我们尚能看到包上“兰州富华公司，白色片羊毛”的字样，与本文叙述的上世纪30年代末40年代初富华贸易公司经办羊毛运输业务恰好契合。其中一张照片大概拍摄于驼队向西出发后经过的兰州黄河铁桥旁边的金城关附近。

　　据甘肃省档案馆档案记载，在往苏联运送羊毛过程中，苏联方面又提出在兰州设立洗毛厂事宜，把那些来自牧区的羊毛上沾染的污垢去除掉，使羊毛恢复洁白、松散、柔软、弹性好的特性。兰州富华公司先是在1939年会同苏方代表在西固河口勘定地点，因为是在冬天，没有雨水，所以黄河水很清，而且冬季农民不需要黄河水灌溉，沿途基本没有分流，所以水量还是很丰沛的。

　　1940年5月，苏方洗毛专家再去此地查看时，因为那时已经有雨水了，河水浑浊，且在农忙之时，河水沿途多被农民另辟支流或小水道去灌田，水量大大减少。苏方洗毛专家说，这个时候的水量冲力不够。同年7月，苏方另派洗毛专家瓦西利耶夫来兰，在兰州市附近黄河两岸寻觅地点，经过几天的查看，决定在黄河南岸距兰州城东五里有个叫五里堡的地方测量建厂。不知照片上打包的羊毛，是否经过了洗毛工序之后的羊毛。

　　那时候，西北公路局汽车很少，汽油也非常紧缺，当时，满载苏联援华物资的车辆从甘新公路开到兰州之后，苏联司机就顺便把汽车也送给了中方。由于曾经给苏联运送了大量的偿还援华武器费用的羊毛，兰州市民干脆就把这些车叫“羊毛车”。直到上世纪50年代中期，行驶在兰州街道上的车辆还有一些是当年的“羊毛车”。

　　兰州日报记者颜晨(本文资料由城关区党史办提供作者姜洪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