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军是日本在侵华战争中收买和组织起来的汉奸武装。开展政治攻势,分化瓦解伪军,争取伪军反正,对削弱和消灭敌人的力量,壮大人民抗战力量,坚持敌后抗战,具有重大意义。”伪军也被人们称为汉奸,他们是日本占领军的合作者。但在这一群体里面多为社会的下层人,因为没有受过教育而缺衣少食,容易被日本人的小恩小惠诱惑而为求生下水,他们更多的是为了生存。伪军本是中国人,如果有效地唤醒他们的民族良知,便能使他们迷途知返、改邪归正。
抗日战争时期,我军十分重视对伪军的争取工作。除了对那些死心塌地的汉奸、特务及对抗日危害极大而被群众最痛恨的分子等坚决予以镇压外,对协从分子和一般汉奸大多给以警告,并给以回头改过的机会,号召伪军、伪组织人员反正抗日。我军通过各种文艺活动进行宣传,对伪军晓以民族大义,启发其民族觉悟,争取他们同情抗日,直接或间接地帮助抗日事业,并通过他们去瓦解日军。
抗战戏剧使伪军弃暗投明
抗战时期,晋察冀边区抗敌剧社上演的《王七》《弃暗投明》和《王二嫂劝夫》等戏剧,对伪军士兵影响巨大,不少伪军看了这些戏后反正,也有的是经家属劝说反正的。例如,晋察冀边区的张克夫和晨耕、孙福田合作,共同创作了歌剧《刘二姐劝夫》。这个戏写的是一个遭受日军侮辱的伪军家属刘二姐,耐心劝说自己当伪军的丈夫改邪归正、弃暗投明的故事。歌剧的唱词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委婉动听,如泣如诉。这个戏在敌占区演出过上百场,效果很好。观众很快就学会哼唱戏里的唱段了。剧中刘二姐语重心长的规劝,传遍了敌占区的千家万户,传到敌人的据点内和炮楼上,打动了许多伪治安军和伪警备队人员的心。一个回乡探亲的伪军看了《慰劳》的演出之后,触物伤怀,同别的观众一起愤怒地喊起了口号,并在日军的军用卡车上,贴上了抗日传单,引起了敌人的惊慌和混乱。
随着政治攻势的广泛深入开展,伪军也成了我们的观众和听众。往往伪军岗楼安在村子东面,我军剧团就在村子西面演出。歌声、胡琴声,敌人在炮楼里都能听到,但又不敢下来。有时伪军换上便衣下炮楼看戏,相互之间“谁都知道,而又各不相扰”,戏的内容就这样通过他们在伪军中传播开来。看过演出的伪军家属也纷纷写信给自己的家人,叫他们留个“退路”,不要光看眼前。群众把粮食送到抗日政权,伪军也把粮食送来了,说:“我也要送一份。虽说当了汉奸,可还是中国人。当伪军是被迫,交上公粮把名字给我记下来,将来反攻胜利,其中也有我一份力量。”遇到八路军运粮的时候,他们不仅不下来骚扰,反而替我军放哨防备日军出动抢粮。有一次,曲阳县一个炮楼上的一名伪军一把火把炮楼烧掉,带着1挺机枪和7支步枪,跑到山里向八路军投诚了。事后了解,他们之中有的人不止一次从炮楼上跑下来看八路军的文艺演出。所不同的是,他们事先没有经过“请示报告”,而是换上便衣偷偷跑来看的。据戏剧家胡可回忆:1942年春节期间和同年4月,晋察冀军区的抗敌剧社曾“以小型演出队的形式,在武装掩护下,到敌占区或游击区向那里的人民群众,包括敌伪人员及其亲属所进行的秘密演出活动”,演出小歌剧《弃暗投明》及一些歌曲,取得很好效果。
抗战宣传画使伪军改邪归正
在伪军队伍里,有些人并不是死心塌地为日本人卖命,毕竟他们的血管里流淌着中国人的血,有着同根同祖、同文同种的朴素的民族情感。八路军经常印刷一些譬如岳飞精忠报国、直捣黄龙以及岳母刺字的图像,并在岳飞像下印有这样的对联:“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还印刷关羽“身在曹营,夜读《春秋》,心存汉室”的图像,并在关羽像下印有对联:“赤面秉赤心,骑赤兔追风,驰驱时勿忘赤帝;青灯观青史,仗青龙偃月,隐微处不愧青天。”岳飞、关羽的影响力和震慑力,使许多伪军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投诚或反正起义。另外,也有一些人成为我军在日军内部的“线人”。漫画《留后路》中的伪军,面对八路军和老百姓朝天放枪,在他的身后是太阳照耀下的一条宽阔的道路,上写“后路”二字,十分醒目。《五路军走哪一条路?》传单中画着一个伪军徘徊在歧途中,一边画着为日军所高兴的反共反人民的道路,一边画着为日军所担心和暴跳如雷的共同坚持敌后抗战的道路。这幅作品对一时走入迷途的伪军教育很大。
木刻家彦涵在晋东南边区刻了一幅《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新年画,画面上展现了三国时期的关羽不受曹操金钱、美女和酒色的诱惑,毅然杀死曹操的兵将,回归刘备的故事,通过历史故事对敌伪军队进行劝降。在对日大反攻的前夕,针对伪军悲观失望的心理,八路军绘制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贺年片,鼓舞伪军弃暗投明的勇气。这些都有力地配合了根据地军民的对敌政治攻势,在敌军中引起相当广泛的反响。正如作者在日后回忆录中所说:“《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张画完全套用旧的年画格式,甚至把封建的东西也利用起来了。在当时对敌斗争异常尖锐的情况下,不难理解,要利用一切可能办法深入敌伪心脏,去瓦解敌人,争取抗战胜利。……这种画虽不能算是艺术,但在对敌宣传上确实起了它一定的作用。有一位记者在报道里曾经提过:一个伪军官看到《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幅画后表示:‘我要这样做。’当这画发到伪“维持会”时,伪“维持会”会长也同样表示这类意见:‘总不能忘记咱是中国人!’”
反战歌声使伪军军心动摇
唱歌是瓦解敌人的重要手段之一,中国历史上自古就有以歌声瓦解敌人斗志的经典战例“四面楚歌”。在抗日战争中,八路军针对伪军编写了大量的“反正”“劝降”类的歌曲,如《伪满军反正歌》《枪口朝天放》《炮楼谣》《回头是岸》《伪军小唱》等等。1944年在新四军中创作的《伪军月下五叹》也是一首瓦解伪军歌曲,在争取伪军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东北抗日联军歌曲中,这种瓦解伪军的歌曲也很多,如《亲日兵反正》《亲日兵自叹》《亲日兵叹》《抽丁叹》《劝亲日士兵反正歌》《满洲士兵觉悟歌》《满军哗变歌》等,都是东北抗日联军对“伪满军”的策反。 在延安为中心的陕甘宁边区和晋绥解放区就有这样一首《伪军反正歌》:
月光吆出来照楼上,皇协军在夜晚皱着眉头,为只为日本鬼子待我不自由,没日夜晚把枪来收。哎吆。
我本是中国男子的血和肉,我岂肯给日本去做马牛,子子孙孙臭名留。哎吆。
今夜晚我有心举着枪去反了正,怕只怕日本鬼子杀了我的头,一家老少也无处留。哎吆。
单等着明了天举着枪去反了正,决心我去把那八路军来投,情愿喝上那小米粥。哎吆。
当伪军反了正也有功和名,从今后臭名字一笔把它勾,抗战一直就到了头。哎吆。
1942年,有一首流传于晋冀鲁豫及山东解放区的歌曲《回头是岸》,其中唱道:
当了敌人的马牛,残害自己的姊妹兄弟,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同胞,见不得江东父老。今天,看鬼子已到了快死亡的时候,胜利不远就在眼前头。受罪的人们要翻身,这就是生死的关口。快回头,快回头,回头是岸,还不算晚,来吧!赶紧掉转枪口,我们拉紧了手,枪口瞄准鬼子们的头,有这么一天咱们里应外合,切断他的线,拔掉他的点,把鬼子们赶走赶走!赶走!
晋察冀边区的晨耕和其他人合作,写了一首《伪军小唱》:
月儿照西墙,背枪去站岗。蹲在那炮楼儿上,心里暗思量啊,当了伪军实在太窝囊。活着要挨众人骂,死后还要臭名扬。汉奸走狗白脸黑心狼。
晨耕和陈陇合作,还写了一首敌占区儿童歌曲《炮楼谣》:
炮楼儿好比一座坟,蹲在里边阴森森,小日本是个勾命鬼呀,警备队是那陪葬的人……
为了争取伪军,我军的战地服务队、文艺小分队、各种抗日剧团、甚至儿童团经常唱着这些歌曲,对伪军展开政治攻势,以瓦解敌人。“1945年日本投降前夕,安国县(今河北省保定安国市)张各庄村的民兵业余剧团,在县大队、区小队的掩护下,还到日伪据点附近敌人的旗子底下去演唱抗日歌曲”。晋察冀边区有的县里的儿童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到伪军的炮楼前去教唱《炮楼高又高》等抗日歌曲和抗日歌谣等来动摇伪军的军心。这种政治攻势对瓦解、打击敌人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1939年元旦,东北抗日联军在锅盔山战斗中打死了日本指挥官后,就唱起了《劝伪满军反正歌》:
“亲日士兵们,大家提精神,你们别在梦中睡沉沉,我们都是中国人,有何仇和恨……快快哗变杀日寇,共同来救国救民是正道……”
据知情者回忆:在锅盔山和抗联军交锋的是伪军第三十五团,他们曾和抗联多次交战,其中有75人于1940年哗变到抗联的队伍里来了。1941年夏,他们中的一个名叫杨清海的人回忆说:“抗联那天唱的歌,比机枪子弹和炮弹还厉害,把我们的心都穿透了。”他还说:“1938年冬天,我们抓了几位抗联女战士,把她们往回押送时,她们在车上唱了一路抗日歌曲。日本军官听不懂,我们听了感到身穿日寇军衣,拿枪打自己的同胞,内心实在羞愧难忍。我们也是中国人呐,想来想去,越寻思越不是滋味。所以,大家合计了一下,把日本军官打死之后,就把这一伙人拉出来了……”
据原南京前线话剧团团长漠雁回忆,抗日战争时期,他在胶东抗日民主根据地五旅“国防剧团”当宣传队员。一次,漠雁带着几个文艺战士奉命随武工队到敌占区活动。……潜行至炮楼下,便开始“演出”。二胡一拉,炮楼里顿时鸦雀无声。先唱一曲《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接着唱起《流亡三部曲》中的《松花江上》:“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哀怨如诉的歌声一完,武工队的同志马上用话筒喊话,喊一阵,里面没动静,再继续“演出”。连接几个晚上,终于奏效。在漠雁他们埋伏的村庄,3名伪军走过来向八路军投降,他们一见面就说:“你们唱得真揪心啊!”
上述一系列文艺工作在抗战期间,有效地瓦解了伪军的心理,很好地配合了对伪军的军事打击,对我军坚持敌后抗战起了积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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