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档案:
姓名:黄瑞祥
出生年月:1921年
性别:男
民族:汉族
籍贯:湖南邵阳
现居住地:湖南省洞口县高沙镇长青村
原部队番号:第6军22师66团1营重机枪第1连
参加战役:参加南宁保卫战、昆仑关战役和第一、第二次入缅作战
家庭情况:与老伴一起居住,有子女,子女大多外出打工。
经济情况:夫妻均患严重疾病,得不到良好治疗。无固定收入,生活困难。
抓壮丁,从此走上了抗战之路
1921年,黄老出生洞口县高沙镇长青村。1937年,正值抗战烽火燃遍大半个中国,国家民族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
“那个时候,到处都在抓壮丁!”黄老回忆到,“我先是被抓到武冈(注:现武冈市)城隍庙,好多人被关在那里面!”
老人告诉我们,那个时候家里人托了当地的一个很有“关系”的人,想把他从那里面救出来,“很多人都不愿意去的,但是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所以黄老还是毅然参军了,“至少在部队里不会饿死!”
于是,黄老成为国民党军第六军22师66团1营重机枪第一连的一名士兵。“当时一个重机枪连,仅有6挺重机枪。”说起那个时候的艰苦,老人唏嘘不已。
1938年,黄老参加了南宁保卫战,随部队击溃了入侵南宁的日军,一路追赶逃敌到昆仑关,把鬼子赶出了中国境内。“这一战,我们共打死日本鬼子6000多人!”黄老不无骄傲地告诉我们,后来部队撤至贵州重安江,补充兵员,“在那整整休整训练了3个月。”
子弹击穿下颌骨又穿过右肩部
民国28年8月,部队被编入远征军第六军,一路开拔至云南昆明、下关、楚雄、芒市。这年老人是在芒市过的年,老人记得很清楚,因为这年腊月26日,是老人父亲去世的日子。在芒市,他接到了家里传来的噩耗。老人强抑悲痛之情,向家乡的方向长跪不起:父亲,国难当头,请恕孩儿不能尽孝了。
1939年正月初三,部队接到入缅作战的任务,老人随部队越过了喜马拉雅山,进入缅甸与日军作战。失败,部队损失惨重。当时,老人是22师66团一营重机枪连的一名联络兵。
在第一次入缅作战失利后,部队被迫后撤。团长下令,一营断后掩护主力部队撤退。坚持抵抗了三天后,第四天,日军猛攻我军阵地。第5天,一营被日军重重包围。日军割断了电话线,部队与外界失去全部联系。营长张片凡下达命令,全营突围,同时命令,每人必须留下3颗子弹,突围失败,一律自杀殉国。
回忆战斗的艰苦与惨烈,老人至今依然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就在突围的过程中,部队遭遇日军伏击,一颗子弹击穿了老人的下颌骨,又从右肩部穿过,老人的下颌骨和锁骨被击碎,血流如注,惨不忍睹,当场昏迷。后被担架抬走,在营部卫生所简单包扎后,被送到军部野战医院,住院治疗了有两个多月。至今,枪伤的痕迹,尤其是右肩后侧,子弹穿出后留下的凹陷,赫然在目。
过野人山 133人的重机枪连只剩16人
而说起最悲惨的经历,当属部队穿越野人山了。部队进入野人山后,即与后方失去了所有联系,部队的指挥体系也完全瘫痪。
野人山,因为山高林密,有野人出没而得名。在野人山的原始森林,山势陡峻,树林茂密,不见人烟,只听见猿猴的悲鸣。蚊子、毒蛇、疫病夺去一个强壮的生命,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要命的是,没有吃的。带的干粮,几天后就没了。大家饿的没法,只好吃树叶,吃芭蕉树的根。原始丛林中,到处可见远征军士兵的尸骸。饿死的,病死的士兵不计其数。老人所在的重机枪连,出发时官兵共133人,最后从野人山走出来,仅剩下16人。
“都是饿死的!”当回忆起这些惨烈的经历,黄老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随后,老人随部队在印度兰姆伽训练三年,云南的战事吃紧,部队奉命入滇。登机时,盟军总司令史迪威将军亲自到机场为部队送行。老人记得很清楚。后来老人随部队降落在云南保山,终于又踏上了祖国的土地。这时想起当时一起出发的兄弟,不少已经亡命在异国他乡,不免悲从中来。1945年,据说日军打到了洞口,老人所在的部队又从云南空运到了湖南芷江,准备参加湘西会战。老人所在的团一直开到了洞口县江口镇,这时候,湘西会战胜局已定,日军已经被击溃逃窜。部队没有和入侵日军正面交火。当时,老人的哥哥,特地从家里步行100多里,从高沙家里,来到江口,看望弟弟。兄弟相见,抱头痛哭。但即便离家如此之近,老人这次也不能回去看一眼久别的家乡。部队很快又开回了芷江,担负保卫芷江机场的重要任务。1945年8月17日,老人亲眼看见了日军投降代表从飞机上下来时垂头丧气的熊样,心情无比激动自豪。
日本投降后,老人所在部队又被空运到了辽宁内战前线,参加了辽沈战役。老人看到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难免唏嘘:这些躺在地上的兄弟,如果倒在抗日的战场上,该是何等的英雄豪杰!可悲的是,他们却死于兄弟相残。辽沈战役后,老人自辽宁锦州辗转返乡。
老人在芷江时,被提拔为国军排长,在锦州时,升任连长。
解放后,老人因为参加了内战,曾获刑期四年,在监狱中度过。
耄耋之年还能上房顶捡瓦
如今已87岁高龄的黄老,身体依然健朗。“他还自己上屋顶捡瓦呢!”黄老的老伴刘奶奶笑着告诉我们,“但是人年纪这么大了,一上屋顶就会头晕,所以我都不准他捡瓦的!”事实上,今年屋顶上的瓦,还是黄老自己执意爬上去捡的。
黄老告诉我们,家里生活一直很艰苦,家里5儿2女,一个去靖县做上门女婿了,3个去浙江打工去了,只有一个儿子在家里。说着,老人指着隔壁不远处儿子的家。
一直以来,两位两人都是自己过生活,“自己要下地种花生、黄豆、红薯,”刘奶奶说,“老头子还喜欢喝酒,一餐二两,餐餐都要喝!”说着,大家都笑了。
而刘奶奶的身体明显不如黄老,每天都要吃药,“如果不吃药的话,脸就要浮肿,”说着,刘奶奶指着自己脸。我们仔细一看,老人家的略显富态的脸原来是生病导致的浮肿。
“药贵得要死,家里又没钱,所以总是断断续续吃药!”刘奶奶显得有点无奈,“只有严重的时候才会去医院看看!”
望着两位清贫却又勤劳节俭的老人,寻访团队成员的心里其实都很难受,我们所能做的太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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