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田生 丁章怀 刘喜生 黄金玉 兰少卿等人(口述)
刘洪超 周炳煌(整理)
1945年农历三月初,日本侵略军从隆回方向经大水田、白马山、桐木溪迂回前进,再转向洞口县的泥湾、马颈骨、渔子溪、蒲溪(原名蒲板溪)、桃林向溆浦黄江、红岩岭等地进犯。在溆浦龙潭这个方向打了败仗后,又从溆浦红岩岭一带往洞口蒲溪、渔子溪、马颈骨一带向山门方向溃逃,进入了我们“嗅枪队”活动的中心地区,出其不意地遭到了我们有力的打击。
“嗅枪队”是日本侵略军遭到痛击之后,不知鸟铳是什么枪,只要被击中后,满身是弹(铁沙),剥又剥不掉,扒又扒不出,一个个痛得叫娘叫爷,死去活来,以为是使用了什么“新式武器”。由于不知其“新式武器”的名称,只知往鼻子上一嗅,立即枪响,故将其叫做“嗅枪”,将我们这支队伍叫“嗅枪队”。
我们这支“嗅枪队”是以瑶族群众为主体的“自卫队”。原来常年守驻在从山门通往溆浦龙潭的要道老庵堂界上,防止土匪对过往行旅抢劫。队长是瑶族首领兰春达,共36名队员,有汉阳步枪13支,中正式步枪2支,鸟铳21支。下辖3个班:一班班长丁章怀;二班班长丁田生;三班班长尹秉庭(树庭)。除上述负责人外,能够记上名字的队员有黄金玉、沈玉成、沈义山、丁章之、兰春生、刘喜生、刘冬生、沈富清、奉在庭、尹青和、兰世进、丁狗谷、兰吉昌、兰钦其、贺元炳、贺元光、贺元来、满和尚(姓肖)、等人。除我们“嗅枪队”的队员外,还有一些有鸟铳的瑶汉群众,也积极参加“打暗枪”,打击日本侵略军,最多时达50多人,加上“嗅枪队”队员共80多人。大家对日本侵略军侵略中国,并一直侵犯到我们瑶界上来恨之人骨。我们把日本侵略军叫做“毒草”,不拔掉不行。
我们队员中,绝大多数都是眼法准、手法高的猎人,过去也常年累月和野猪等猛兽斗来斗去,练得一手好枪法,后来又进一步练了枪法,瞄准打树、打粑、打鸡蛋,有五、六个队员称得上是“神枪手”,百发百中。我们打猎和野物猛兽周旋得多,个个都有一副虎胆,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危险、不怕死。只要用手往胸脯上一拍,浑身是胆。瑶界山宽地阔,髙山上面重高山,翻过一山又一山,一眼望不到头。我们一年四季脚板翻,山熟、路熟、情况熟,座座山、道道弯、条条溪都了如指掌,手脚麻利动作快,日军虽然人多枪炮多,也把我们瑶人无奈何。
我们就是不信邪,敢捣蜂窝。中央军来瑶界前,我们“嗔枪队”采取打“麻雀战”的方式和日本侵略军打过两次比较大点的仗。
第一仗是农历三月二十六日,在渔子溪老安屋边,日军来了大队人马。我们集中了“嗔枪队”的15支步枪和21支鸟铳,悄悄地埋伏在大路上方的茅草中;另外,还有瑶汉两族群众带着的50多支鸟铳,以二、三人一伙分散藏在难以被日军发现的茅草和刺蓬当中,也同往常打野猪一样,把守在“呛口上”(野兽必经的路径上)。等日军接近时,冷不防一阵子枪子打去,打得日军头昏脑胀,不知我们有多少人枪,吓得心惊胆寒。有的中弹当场倒地,有的被鸟铳击中痛得“咿里哇啦”地哭叫,约有一百多敌人中弹受伤,13人被打死。这一仗缴得日军“三八式”步枪8支,大大地壮大了我们打击日本侵略军的气势。
第二仗是农历四月一日,从高麻塘退下来一股日军,在飞山庙屋背后杀牛杀 羊吃。我们“嗅枪队”本来也不知这一敌情,同日军相向而行。为了防止意外的 发生,保证队伍的整体安全,派勇猛的队员丁狗谷打头阵先行。丁狗谷穿着从上次打死的日军身上剥下来的衣服,手里握着日本“三八式”步枪,在白石界同日军突然相遇。丁狗谷马上把枪举起来对准日军准备射击,日军见他帽子上还有中国军队的帽徽,行动也不对,马上对他开了枪,子弹从左胳肢窝打进,从右胳肢窝打出,当场就牺牲了。我们“嗔枪队”紧接着同日军在白石界、大水坑一带接火打遭遇战,敌人成群地向我们猛扑过来,我们丢了两颗手榴弹,两声轰响后,炸死日军12人。步枪、鸟铳对准日军猛打,日军死伤一、二百人。后来,我们在一个被打死的日军身上,发现符号不对头,把符号翻转来一看,背面写有“丁狗谷”的名字,知道这个被打死的大胡子日军,定是开枪打死丁狗谷的凶手,也为丁狗谷报了血仇。
除上述两次较大的战斗外,“嗅枪队”队员们经常同日军打“麻雀战”。一次,一班班长丁章怀带领着一个队员藏在白石界的刺蓬内,发现有6个日军从山下上来,在一棵树下休息,其中一个手持短枪的大脑壳(当官的),腰上系着指挥刀,一手握着短枪,一手叉着腰,被丁章怀瞄准后一枪正中左手,痛得“哇啦哇啦”地乱叫,顷时敌机枪、步枪如同过年放大炮似地盲目对着大山乱放一通,但仍未发现“嗔抢队”队员的踪影。丁章怀和队员二人东放两枪,西放两枪,人走以后,日军还在四处乱放空枪,子弹和枪声在山谷中轰轰地响。
队长兰春达是个十分勇猛的首领,有一副虎胆。他天不怕,地不怕。一次,他亲自带着10多名队员,在雷凼奇袭风神界大路上的日军。命一班长丁章怀带着兰吉昌在另一面山上埋伏着准备打“麻雀战”,并一再嘱咐:“听到我的枪声一响你们一定要马上开枪。”丁章怀牢记在心上,当他和兰吉昌到达埋伏地不久,看到一、二十日军头戴树叶往山上爬来,和他们相距只有20余米,形势很危急。忽然间,兰春达带领的队伍枪声响了。丁章怀想,若不马上开枪,日军定会向兰春达队长那个方向集中。他不顾一切安危,对准敌人一连放出5发子弹,马上溜走,转到上面隐蔽处,又对准日军放了5枪,立即转移到山弯弯内面去了,不知击中了几名日军,日军摸不清山上有多少人枪,既不敢上来,也不敢往兰队长那方面转移,达到了预期的牵制目的,使兰队长带领的十多个队员打得很不错。到底打死打伤多少日军,由于我们不同在一条火线上,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还有不少的瑶族和汉族的群众,虽未正式参加“嗔枪队”,但家里有鸟铳的,自动和“嗔枪队”配合,悄悄地藏在茅草刺蓬窝内参加打“暗枪”。有一回,沈富清一个人藏在渔子溪院子背后的山界上,发现一伙日军向山上爬来,沈富清把日军当作狩猎的野猪,连放几枪,打死日军3人。还有不少打“暗枪”的能手,使日军中弹倒下后还不知道射击手在何处,吃过很多苦头,上过无数大“当”。
国民党六十三师一八七团赵尧团长的部队开到蒲溪来以后,兰春达的爱人要其弟兰少卿立即赴塘坎溪团部同中央军取得联系,相互配合,经常给大军带路,和日军前后周旋半个月,使日军在蒲溪至马颈骨一带一败涂地,在此被歼的日军近3000人。六十三师一八七团打了胜仗后,感激战斗在蒲溪一带的“嗅枪队”对他们的大力支持和配合,在这一带大路的岩板上写了很多称赞和感谢“自卫队”(即“嗅枪队”)与兰春达队长的话,要兰春达到一八七团团部去受封、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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