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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阳索格庄刺杀活靶子
来源:烟台晚报   2014-09-17 11:40:47

  2005年,抗战胜利60周年之际,宁夏人民出版社翻译出版过一本《日本老兵忏悔录》,书中记录了十几个日本老兵对那场战争的回忆与忏悔,其中两个日本老兵都提到了同一个地点:海阳索格庄。他们在那里都干过同一件事:用村民当活靶子练刺杀。

  两篇回忆录:施暴地点都是海阳索格庄

  该书作者星彻先生是一位正直的日本作家,自1998年起对“中国归还者联络会”成员和侵华战争亲历者跟踪采访,从中选取18篇有代表性的回忆录集结在日本出版。中国归还者联络会,简称“中归联”,是经抚顺和太原战犯管理所教育改造的日本老兵被释回国后成立的民间组织,以揭露侵华罪行、反对战争及推动中日友好为己任。

  为什么那么多普通日本民众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屠夫?为什么工人、农民、教师都能在短时间内变成杀人机器?理智尚存的日本人如何在疯狂环境里生存?《日本老兵忏悔录》并不仅仅如同类书籍一样以揭露为主旨,而是通过侵略者自身的亲历与思考,探讨、追问这些我们永远也不能放过的问题。《日本老兵忏悔录》一书分为六部,其中第二部题为《时代在捉弄我们》,前两篇文章分别是《我没能抗拒侵略洪流》和《我也曾参与刺杀活靶子》,两个作者都回忆了在山东海阳索格庄用村民当靶子练习刺杀的事件。

  检索当地村名可知,海阳市小纪镇有三个以“索格庄”命名的村。北索格庄建于明万历年间,原居民以烧窑为生,故名张家窑夼。后因“窑”、“妖”同音,改为“索格庄”,取“索妖”之意。后村南新建东、西索格庄,原村遂改称“北索格庄”。查《海阳市村镇简志》,确有日军驻该村的记载:“1945年5月6日始,日军盘踞本村105天,实行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先后枪杀民众百余人。”村志还记载:“1945年8月,八路军和本村民兵一举歼灭驻守在本村山上的日伪军。同月,本村解放。”索格庄是日军在烟台的主要据点之一,八路军和当地民兵与盘踞在那里的日寇进行过艰苦斗争。

  “人有理性有尊严,才能实现真正的和平”

  《我没能抗拒侵略洪流》一文,选自绘鸠毅在横滨国立大学的演讲。绘鸠生于1913年,他的父亲曾任师范学校副校长,后开办私塾。

  绘鸠读高中时,喜读托尔斯泰,接受了人道主义观念,一心想考大学、当学者。

  1934年,绘鸠考入东京帝国大学(今东京大学)文学部,潜心钻研康德伦理学,确立“承认自己的人格也要承认对方人格”的人生观,认为“人有理性有尊严,才能实现真正的和平”。

  1938年9月,绘鸠到文部省教学局思想科任职,后因抵制法西主义审查而辞职,辗转各地教书。1941年,他收到“入征召伍令”,时年28岁。

  在3个月的新兵教育中,教官和老兵常常殴打新兵,对绘鸠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更是变本加厉。绘鸠分析,《军人敕谕》规定“上级命令就是天皇命令”,新兵教育就是训练人把“绝对服从”当作“真理”。把普通人的思想、感情打掉,变成一个空壳,才能不管接到杀人还是自杀的命令都毫不迟疑地执行。

  几乎所有初中以上文化的新兵都递交“干部候补生”申请,绘鸠对军队生活非常反感,没有申请。他被分到驻扎山东的第59师团54旅团独立步兵第111大队机枪中队,后从事治安宣抚工作。期间,参加过几次“作战”。

  绘鸠分析,第59师团占领山东的目的,是要把这里变成日军供应基地,掠夺棉粮、煤炭,抓“劳工”送往本土。他认为,日军自认为是“以天皇为君主的优秀民族”,有权消灭不服从的“粗暴的中国人”。他们的残暴激怒了中国人,将中国推上了抗日道路。

  “如果我是真正有良心的人,也许有勇气拒绝命令。但是,我没能做到。”

  1945年,日军认为美军有可能登陆山东半岛,所以欲将山东半岛东部的八路军与居民清除后构筑阵地。第111大队在对约有100户农家的索格庄“扫荡”之后,就地驻扎。

  当时,绘鸠毅已回到机枪中队,并担任驻新泰本部的助理教员。从极其反感新兵训练,到变成发号施令的教官,绘鸠已逐渐习惯和麻木。1945年6月10日,包括绘鸠在内的教官们带领200多名新兵抵达索格庄。两天后,接到命令,说热田大队长要检阅机枪中队新兵,上午安排射击,下午刺杀活靶子。

  午后,身为伍长的绘鸠带兵去领俘虏。牛圈似的大房子里关押着40多个中国人,大概是“扫荡”时抓的附近农民,其中还有十几个剃了光头的妇女。绘鸠挑出4个男人,其中3个大约30至50岁,还有一个只有15岁左右。

  他们来到村东一块大约长200米宽50米、北高南低的斜坡田里,看到远处高地上立着4根两米多高的木桩,间距约三四米。木桩后已挖好土坑。那3个成年男人恳求说:“我们是普通老百姓,不是八路,别杀我们。”那少年紧紧抱住绘鸠的腿,哀求说:“俺家只有一个老娘,她还在家等着俺回家,你就放了俺吧!”绘鸠有些心动,因为他家也是父亲病逝、母亲只身一人在家。但是,放他走就是违背长官命令,亦即违背天皇命令,也就意味着自己性命不保。

  绘鸠在回忆这件事时双目紧闭,喃喃地说:“那时我对自己说:战争,就意味着残忍。已经当了4年兵的我,这种逻辑已深入骨髓。以前潜心研究的康德哲学早忘得干干净净了。”

  绘鸠带人将这4个中国人强行拉到高地绑到木桩上,又跑回中队,将三十几个新兵带过去。热田大队长检阅时,教官池田准尉站在离4个中国人30多米处,绘鸠在斜坡下,距他有70多米。

  绘鸠令新兵排成四列纵队,训话说:“前方的中国人全是敌人!一定要刺死他们!”随后,他负责命令站在最前面的4人出发。待新兵匍匐前进爬到斜坡尽头,池田教官就会喊道:“冲上去!”新兵们紧握刺刀往前冲,但是,几乎所有的新兵都在“活靶”前站住了,在池田的责骂声中,又重新开始。就这样一拨一拨地被“检阅”后,士兵们被带到“活靶”前集合。场面之恐怖,不忍直述。

  次日,绘鸠等人开始构筑对美作战阵地,不少中国俘虏被用作苦力。6月下旬或7月上旬,大队离开这个村庄时,中国苦力全部被杀———有些用于新兵训练,有些用于军官“试刀”。

  绘鸠痛苦地回忆说:“如果我是真正有良心的人,也许有勇气拒绝命令。但是,我没能做到。”时年88岁的绘鸠为什么要发表演讲呢?他始终记得战犯管理所指导员的话:“你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上,想一想。”绘鸠不为自己辩护,不把责任归于上级,他要告诉大学生们:“年轻人要勇敢追求真理和正义,以免让法西斯主义势力在不知不觉中强大,最终难以抵抗。”

  “俺是农民,你也是农民,咱们不都是老百姓么?”

  堀口久七,1920年出生,也曾参与索格庄刺杀“训练”,他与绘鸠属同一个大队的不同中队,“训练”日期也不同。

  堀口家极其贫困,没有自己的地,父亲得在农闲时做装卸工才能养家糊口。在他11岁时,父亲去世,五个兄弟姐妹中有两人因营养不良夭折。12岁时,堀口拜师学木匠,受尽虐待凌辱。20岁时,他通过征兵体检,指望着不用再饿肚子了。没想到,参加新兵训练时被打得脸肿、嘴破,饭都咽不下,熬过3个月后没敢报名参军。但最后还是收到征召令,不得不重返部队。

  1942年,堀口被分到第59师团54旅团独立步兵第111大队第三中队,多次参加“扫荡”。1945年4月开始,堀口负责第三中队的新兵教育。6月,他带领200多名新兵来到索格庄。他记不清是哪一天,带三十几名新兵从东边出村,到达绘鸠所提到的那片坡地。

  热田大队长和增田中队长已到达现场。直到那时,堀口才知道是要让新兵刺杀“活靶”。下午4点,太阳已开始下山,向西北望去,他看到了木桩和土坑。

  第三中队分四个分队,堀口事先已被任命为分队长。二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中国男人被带了过来,每个分队领一个。堀口领到的那个40岁上下,看起来意志坚强,身体健壮。

  堀口将他带到最左边的柱子,脱掉他的上衣正要绑时,那男人突然说:“俺是农民,你也是农民,咱们不都是老百姓么?”堀口未加思索地边用中国话回答:“是啊,是啊!”边将那男人绑到木桩上,没有蒙他的眼睛。

  堀口回忆道:“那时也觉得他怪可怜的,但事已至此,只能自己告诉自己:已经没辙了,必须杀掉你!”

  堀口命令新兵逐个刺向那个中国人,那人一边惨叫一边扭动。从右侧的远方,不断传来“俘虏”们的怒吼声:“俺只是普通老百姓,凭什么要杀俺?”堀口知道,那边也在进行“训练”。

  平时教导新兵刺杀时要对准心脏,但新兵们全都刺向了“活靶”的腹部,那个男人满身是血,内脏流出,痛苦异常。堀口终于看不下去了,大吼一声,一刀刺向他的心脏。

  回忆起这些时,堀口紧闭双眼,频频摇头,强忍着眼泪说:“我也和那个中国人一样,生在贫寒农家,受尽苦难。当时他问我‘咱们不都是老百姓么?’我竟然没去想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天黑了,中国人的怒吼声越来越强烈,现场一片骚乱。那天,刺杀了20多个“俘虏”之后,日军立即从索格庄转移。那20多个人,大概就是绘鸠说的“抓来修工事,转移时是累赘,就杀掉了”的村民。

  在获释回国后,在和平日子里,那个中国男人的话一直萦绕在堀口的耳边:“俺是农民,你也是农民,咱们不都是老百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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