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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战争时期湖北重大惨案:沙洋大轰炸
来源:湖北党史网   2017-08-11 14:49:55

沙洋大轰炸概述

  沙洋县,位于湖北省中部,居江汉平原西北部,距荆门市区东南56公里。1998年12月撤区设县,是全国最年轻的县份之一。境内地理环境独特,东临汉江,西濒漳水,南滨长湖,北倚荆山,古称“荆楚门户”。境内水陆交通便利,商贸繁荣,近现代史上曾三次建市,被列为湖北省八大重镇之一,有“小汉口”之誉。境内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全国商品粮基地,素有“鱼米之乡”美称。境内历史文化底蕴深厚,是楚文化的发祥地,震惊世界的“郭店楚简”等出土于此。沙洋县城所在的沙洋镇,有1700年历史,素有“汉江重镇”之称,是鄂中地区物资集散中心。

  1938年10月25日,武汉失守后,日军步步向西推进,空袭为其先导。侵华日军占领武汉后,汉(口)宜(昌)公路成为日军打通三峡、进逼重庆的主要补给线。而沙洋正位于汉宜公路与汉江交叉处,水陆运输方便,物资基础雄厚。日军欲在此建立长期战略基地,作为东连武汉、西犯宜昌的战略支点。因此,武汉沦陷后,沙洋成为日军入侵的第一个重要目标。1938年11月5日,日军飞机轰炸沙洋镇,造成伤者不算,平民死亡超过2000人的重大惨案。沙洋人民数百年辛勤劳作建成的家园毁于一旦,给原本繁荣的沙洋镇带来沉重的灾难。

  沙洋镇曾多次遭受日机轰炸。尤以1938年11月5日的轰炸最为严重。这一天,60架(次)日军飞机从上午9时许至晚6时,对沙洋镇轮番轰炸8次,使这个千年古镇遭受到近于毁灭性的损失,房屋、街道大部分被炸毁,数千人遇难。此次轰炸导致房屋被炸,街道被毁,公用设施惨遭摧毁,那些经历过沧桑岁月、承载着古镇厚重文化的寺观庙宇、教会堂所均荡然无存;见证过古镇兴旺繁荣的青石街道变成了尘土飞扬和凸凹不平的泥巴路,且残破不全。外出逃难的百姓不计其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有的遭到灭族之灾。1946年,荆门县政府编写《湖北省荆门县抗战史料》时,沙洋正处战事之中,撰稿者未实地调查,详情不明,因此只简略记载了1938年6月、8月和11月日军先后出动飞机轰炸沙洋的基本情况,而对1938年11月5日(农历九月十四日)的大轰炸未作详细记载。但这一天却是沙洋人民永世难忘的日子。

  明末清初,沙洋镇凭借汉江黄金水道,成为川、湘、豫、鄂、山、陕商品流转枢纽和鄂中地区的主要物资集散地。各种农副产品经沙洋港行销汉口、上海等地。百货、疋头、杂货、卷烟等商品批发业务辐射荆门全县及钟祥、京山、天门、潜江等县的部分镇乡,为荆门的首要经济重镇。港口每天停靠各类船舶2000余艘,最多时达3000艘,并有十余艘班轮往来汉口、沙洋之间,转(出)口物资堆积如山。1937年中国交通邮政总局的《物产调查报告》中写道:“每年沙洋有芝麻四万担运销沙宜,花生十万担、棉花十万担、麻五万担运销汉口。另有荆门的农产品、矿产、制造品、黄丝、白煤、上清丸(药品)六万担运销沙市、汉口,进口主要为百货、布匹、日用杂品等物。过路转运货物有河南、陕西来的药材、汾酒、烟叶、小麦,四川来的盐、糖、榨菜及湖南的鞭炮、香油、陶瓷……由沙市至沙洋的内河转载而来,然后过载而去。”抗战前数年,年贸易额已达1000万银圆。因其发达的水上交通和繁荣的商业贸易,清初就有“小汉口”的美誉。民国年间,与汉口、沙市、樊城等一起成为湖北省八大重要市镇。历代府、州、县乃至湖北省直部门均曾在此设佐官衙门或分支机构,并有重兵镇守。全国抗战前,国民党军队有一个旅驻防于此。1938年初,沙洋有人口4。8万人,拥有上河街、下河街、上下南门街等,长街26条、大巷40条,中轴6华里,其中正街8条为商贸集中区,正街及上、下南门街均为青石路面,下建中心下水道。有砖木结构封墙瓦屋2300余栋,大多数为多重结构,南门街、正街的房屋有的建有七八重。另有长林大舞台、天声大舞台两座戏园、13座寺观庙宇及外国传教士修建的天主堂、福音堂、圣公会等。有大小商号900余家,外地客商在此修建有山西会馆、中州会馆、苏湖公所、湖南会馆、鄂城书院等会馆、公所12处,其中山西会馆规模最大,能接待一团军队驻扎。有银行、钱庄5家,酒楼、旅店160余家,茶馆近百家,客栈数十家,还有1922年创办的汉江流域最早的电灯公司——沙洋协昌电灯公司。

  1938年11月5日上午8时左右,沙洋驻军拉响空袭警报,警报响后不久,从东南方向传来“嗡嗡”飞机声,声音由远至近越来越大,满街百姓慌忙四处躲避。瞬息间,飞机声已不是嗡嗡作响,而变成一种异常刺耳的“呜——呜——”长啸声。长啸后,5架日机出现在沙洋上空,开始投弹。临近汉江边的新河街首先被炸。这条街上从南向北依次为湖南会馆、徐家木行、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沙洋货仓、颐中(英美)烟草有限公司沙洋货仓、电灯公司、洋码头……一袋烟工夫,这些建筑物均被炸毁,其中湖南会馆被炸为砖堆瓦场。

  第一批飞机刚走,第二批飞机即到,至晚6时左右,沙洋镇被轮番轰炸8次,目标由东向西,出动飞机或5架,或7架,或9架,最后一次来了12架。芦席街、送驾咀、下河街、上河街、向阳门、瓷器街、码头街、正街、坪街、横街、南门街、北门外、太极街等主要街道均遭轰炸。放眼望去,昔日房屋林立、街道整洁的沙洋镇已被炸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位于芦席街两侧的福星客栈、长林大舞台、天声大舞台等建筑成为废墟;码头街上的苏湖公所被炸毁一半;街东北的准堤寺被夷为平地;正街与江汉坡交叉处一法国人修建的天主教堂在日机第二次轰炸时,被四枚炸弹炸得稀烂;南门街北占地数万平米的山西会馆(当时被租用为湖北省粮食局沙洋分局粮仓)被炸毁大半;街西部的茅蓬(一座庙宇,辛亥革命时安襄郧荆招讨使司令部设此)、街东侧的城隍庙、玉皇阁、汉上中学被全部炸毁,其中玉皇阁内直径盈尺的立柱被炸得冲上半空;店铺林立的上、下河街只剩下一堆堆瓦砾焦木;历数百年风雨的水府庙、关帝庙、汉上书院均被炸毁。

  日机炸弹把湖南会馆的房屋炸得稀乱,夷为平地。接着是机枪扫射。路上行人被炸死、打死10多人。不知是谁家的猪散了圈跑出来,也被炸死几头。在湖南会馆侧对门,炸弹炸了8个坑,死人数以百计。收尸时,已无法辨认,统统掀进了炸弹坑内,其中最大的一个坑内埋了三四十人。

  当年16岁的岳元科,60多岁的老父亲肩头和脚上被炸伤,鲜血直流。和他一起闲玩的电灯公司一位青工的屁股被炸伤,他家在镇上开的一家药铺被炸垮。在商业最繁荣的上下河街、正街,以及乱柴港河边一带,尸横遍野,被炸死、打死数百余人。

  当年刚满10岁的周汉忠,住长林大舞台西头对面。那天上午,他们一家正准备吃早饭,忽然听见飞机声,接着一颗燃烧弹落在长林大舞台上面。一时火焰冲天,敌机仍不罢休,继续轰炸和扫射。周汉忠的背部炸伤。为了活命,他们全家慌忙穿街过巷,向西边逃去,一路上看见不少人被炸死。其中一个人肚子被炸开,鲜血把刚吃进肚子尚未消化的菜饭都染红了,真是惨不忍睹。

  家住在码头街下段与正街接头处的熊质卿,家中父母和两个小孩躲在床下,他和妻子用门板在柜台上搭了一个临时遮蔽体,盖上棉絮躲在下面。只听飞机声已不是嗡嗡作响,而是一种异常刺耳的“呜——呜——”长啸声,紧接着听见周围都是炸弹爆炸声。停炸后,他听见后门外有“哼哼”声,走出去一看,是几位被炸伤的同胞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日机停止轰炸后,上河街、下河街、新街等闹市区一片惨象。上河街“亚利”京货铺和“同华”金银店门口死了不少人,“亚利”的货架上飞满了死人的肉块。这时虽然已是深秋时节,但气温仍然很高。几天后,电灯公司内的一个水坑内浮起不少尸体,穿单衣的,穿夹衣的,穿汗衫的都有,不是缺膀子,就是少腿子,有的脑壳去了半边,有的肚子被炸开,一个个被水泡得又粗又大。树上到处挂着肠子,墙上飞满血肉,景象惨不忍睹。

  在大轰炸中,临近汉江边的新河街上的湖南会馆、徐家木行、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沙洋货仓、颐中(英美)烟草有限公司沙洋货仓、电灯公司、洋码头等建筑物均被炸毁。芦席街、送驾咀、下河街、上河街、向阳门、瓷器街、码头街、正街、坪街、横街、南门街、北门外、太极街等主要街道均遭轰炸,周围房屋损坏60%以上。

  大轰炸过后,大街小巷四处陈尸,血腥扑鼻。日机轰炸时,从武汉保卫战中撤退下来、路经沙洋的国民党军第二十九集团军数千之众,成了日机轰炸的重点,死伤惨重。善后清点,此次轰炸死难炸伤3000余人。这次惨案给沙洋的老百姓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

  (湖北省沙洋县县委党史办公室:陈国强 杨明华)

  主要参考资料:

  1.石顺锦主编:《荆门商业志》,1991年印行,第43页、第44页。

  2.《湖北县政概况》,湖北省民政厅,1934年7月。

  3.《沙洋人民永世难忘的日子》。

  4.《日机轰炸沙洋》,见《沙洋文史资料》第二辑,1993年印行。

  5.《轰炸沙洋》,见中央档案馆、湖北省档案馆编:《侵华日军在湖北的暴行史料》,2005年版。

  6.沙洋镇财产损失统计表,原件存沙县委党史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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