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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顺)吴占裘
来源:抗日战争纪念网   2019-11-08 17:57:55


 

  姓 名:吴占裘

  出生时间:1922年

  籍 贯:广东 省 南海县(现佛山)

  现住地:辽宁省 抚顺市

  部队番号及军衔: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外事局三级译员

  自述经历:

  一、苦难的中国

  日本侵略中国的战争,其实早在‘九一八’之前就开始了。只不过经过‘九一八’ ,日本一举控制了整个东北,震惊了全国。到‘七七’事变,中国才正式对日宣战而已。

  我是1922年北京生人。父母都是医生。 我们这代人是生在国家苦难最深重的年代。内患是军阀割据。外忧是正被列强瓜分。当时的社会空气充满忧患意识。回想儿时北京生活,有两件事还有印象:一是孙中山逝世,父母亲带我去北平西单大街看孙中山灵柩移送北京西山碧云寺的盛大场面。 再就是,学生大游行挥着小旗,高呼反对日本二十一条不平等条约。 1930年,也就是‘九一八’事变的前夕,因为华北局势不稳,我们家搬回了广东。父母亲在中山县工作。第二年就爆发‘九一八’事变。那时,我才念小学四年级,也都上街演讲,宣传抗日救亡。 紧接着就是1932年上海的‘一二八’事变。这是在上海的日本人挑衅,造成中日军的正面冲突。日本借机调来航空母舰,海、陆、空军齐上。中国的十九路军等坚决抵抗,在上海打了将近半年,最后,经英、法等外国的调停,才停了下来。 听说后来日本人在华北又控制了冀东。 终于到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中日正式开战。 同年‘八一三’,日本鬼子南下上海。与中国军队打响了 淞沪大战,年底日寇占领南京,制造了南京大屠杀。所有这些事件发生的时候。我不过是个小学或初中生,但都参加当地的宣传、募捐支前等各种活动。面对亡国的危难,除了汉奸、卖国贼,谁能不关心,出力。

  1938年夏天,鬼子又南下广东,从大鹏湾登陆,直接攻占了广州。我们在中山,被切断了北退的后路,只好向南逃往香港澳门(当时英日尚未宣战,葡萄牙与希特勒同盟)。我读书的中山中学也搬往澳门复课。 到1941年夏天,我在澳门高中毕业。 要继续升学,只有进内地才有机会,何况估计港、澳也不是久留之地。 父亲给我筹了路费,让我由香港坐船去广州湾(今湛江),绕道广西、湖南到粤北韶关。那时,中山大学已由广州北迁到到韶关北面的坪石,我就进了中大的先修班。 那是专门接受由敌占区逃进内地的中学生,准备参加高考的学习班 ,也叫大学预科。 也就在这年冬天,发生日寇袭击珍珠港事件,爆发了太平洋战争,美、英相继对日本宣战。 那一年的学习可真拼了命。因为明白,明年要考不上大学,真不知出路在哪儿了。 1942年夏,学习结束,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成绩在前几名,免高考,保送进了交通大学。

  二、投笔从戎

  那时,交大已内迁到贵州平越(今福泉),是贵阳东一百多公里,山区里的小县城。交通虽不便,但没有敌机空袭,自然也听不见战场的枪炮声,可以专心学习。我念的是采矿冶金工程。 可是,那也正是抗战形势最危急的时候。长江以北,黄河以东大部分交通要道沿线的城市都被日寇占领。长江以南也就剩下湖南、广西。 英美对日宣战后,香港也被日寇占领。父母亲听说已逃往粤西邻近安南(今越南)的北海。

  在我进了交大念书的1942到1944年间,鬼子已经继续向南进攻到印度支那半岛和南洋各岛国(相当于现在东南亚地区)。 因此, 美国、英国对日宣战后,在东方,形成两个战场:一个是太平洋战场,由美国主打。另一个是中、印、缅战场,蒋介石任总司令。总参谋长是美国将军史迪威。这时,日本已从缅甸攻入滇西腾冲一带,直接威胁中国的大后方。中国军队一方面在滇西阻击日军,一方面派出远征军参加印缅战场的战斗。但中国军队的军需物资主要靠美国供应。起初是用当时 的螺旋桨运输机,又没有今天这样雷达导航的艰难条件下,飞越喜马拉雅山空运至昆明的。因此,频频失事,据说美国飞行人员牺牲达一千多人。 所以,中国军队在滇西,不但要打退进犯的日军,还必须打通滇缅公路,才能大量运进美国援助的军需物资,装备国内的中国军队。

  1944年春,大概滇缅公路已打通。美国援助的军需物资将可大量运来,装备中国军队,因之也需要大批英语人员配合美国军事人员的工作。 政府决定,从后方各大学在读学生中征调。 由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外事局成立昆明译员训练班。 大概在1944年三四月,昆明译训班教务长戴世光(清华大学教授)来我们学校选调学生,我通过了面试,得到了这个投笔从戎的机会,参加了抗日战争。 大概几天后,贵州全省各大学应征学员在贵阳集中,由政府专车送到云南曲靖,转乘火车到昆明。 当时西南后方基本没有铁路,只在云南有一段一米窄轨铁路通安南(今越南)。

  到昆明,进昆明译训班。学期三个月,每期二百人。我们是第三期。译训班主任吴泽霖是北京大学教授。 学校实行军事管理。学员分成两个大队各一百人,分由两个教官管理日常作息与简单军事操练。 学习课程有英语课和人文课。 英语课由昆明美军总部派美国军人教口语,并提供各种英文书刊给我们阅读。 人文课主要由在昆明的西南联大、云南大学的教授来讲。我记得费孝通和体育教授马约翰都来过。讲课内容,除了国际政治军事形势外,也有哲学、文体等人文内容。 记得到那年夏天学习快结束时,外事局长黄仁霖亲自来讲了一次外交礼节、吃西餐的规矩等,还谈了蒋介石、宋美龄参加盟军几巨头会议的台前幕后的趣闻。

  译训班的位置在昆明小西门外,向西连接滇缅公路的路口上。译训班在路北,对面路南就是昆明美军总部。 滇缅公路打通后,美国的军援物资海运到印度后,就由滇缅公路运入中国,经昆明送到北面的霑益。那里是个大空军基地和美国军援物资的集散地,军需物资由那里再分发给各中国部队。 在译训班学习期间,有一天,正遇上由滇缅公路开来的美国军援物资 护航大队 到达昆明 ,上百辆满载的大卡车,一辆接一辆的正从门前经过。驾驶室顶上都有美军架着机关枪,是沿途防敌机空袭的。这是从没见过的壮观场面,实在振奋人心。

  到1944年7月,培训结束,开始分配工作,分三部分:第一批到中国的远征军做对美军的联络官。其余的译员分步兵与炮兵两个兵种,分别再去步兵与炮兵训练中心接受武器与战术训练。我被分配到步兵组。 从这时开始,我们就由军委外事局(各发一个黄边的三级译员胸章)移交给美军总部。以后工作就全由美军总部调遣了。

  下面是我唯一一张保存至今的当年在昆明译训班的相片,1944年五六月在昆明译训班台上右一是我(附后)。

  步兵训练中心就在译训班与昆明西山之间。 在步兵训练中心训练的是各种美式装备,包括:手枪、步枪、自动步枪、冲锋枪、轻、重机枪、60迫击炮、反坦克步枪、火箭筒等的拆卸、组装、清洗维护、和实弹射击。最后还有战术课。 共两周时间训练结束。然后,给每人发放军装等用品,就分派到各地中国部队中的美军联络组参加工作。

  我去的第一个中国部队的军部在滇南开远。 开远是滇越铁路线上的一个镇。这个部队的部署大概是防日寇从越南北犯。 我被分配到一个师的师部,在开远附近的大屯乡。 美军联络组都是按中国部队的师配置,负责将新美式武器装备中国军队,以及作战时中美双方的军事联络工作。 我到师部联络组时,武器训练正在进行。但通讯工作方面正缺人,,就让我参加这部分工作。 部队战地通讯,一是无线电收发报,我只跟美国教官讲仪器操作,收发报敲键训练是中央大学来的孙永和。 二是无线电步话机、这可是个新东西,用来在战地无线通话,这大概是今天手机的老祖宗,是个头比皮鞋盒还大点的铁仪器箱,由人用背带背着,用时,拉出天线,调对频道,拿出话筒就可以说话。 三是陆空联络。就是在地面用白布条,按规定摆出标志,指示飞机空投物资或信件。 我们在步兵训练中心并没有这个科目。好在我是学工的,那些东西倒是一点就通,倒新学了一门东西。

  大概到1944年11月,这个师的训练基本结束,工作比较清闲。 在联络组与美军共同生活,条件可说是非常优越的。住的是一座湖边乡间小楼,面向大屯湖,风景优美。伙食更没说的,除了乡间可采购到的禽、肉、蛋类,还有美军供应的各种罐头食品。 战事方面,当时越南方面没有情况。美国空军援华后,完全掌握了制空权,也没有空袭。对大家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日子。 可唯一的情况是国内战场,在长沙大会战失败后,日军连续攻占衡阳、桂林、柳州、南宁、,并有部分日军攻入贵州,直到独山,离我们学校只有一百公里。学校被迫取道遵义,迁往重庆。 也许因此,我当时的心情迫切希望到前线去。 终于有一天,我借故和美国教官闹了一次。就要求调回昆明美军总部。 其实,这三个多月,我和美国教官合作得可说很愉快。他们对我也很好。我实在是无理取闹。他们也没有计较,只劝我留下。我也道了歉,并说明我只是想上前线去。最后,他们终于让我回了昆明。

  昆明美军总部主管译员的人也没太追究这事。有经验的人愿上前线,正求之不得,所以,三两天就让我到霑益空军基地报到。 霑益可能是西南后方最大的空军基地,所有从滇缅公路运来的美援军需物资到达后,再由这里分发到各中国部队。基地完全由美军管理。

  我所报到的美军联络组的任务,是迎接由西安空运来的胡宗南部队,然后,运送到黔南的兴仁、兴义一带,大概是防已经占领南宁的日军由百色进攻贵州。 我们在霑益的工作就是,运部队的飞机一停下来,我们就清点人数和武器装备。那时的C46和C47型螺旋桨运输机一次只能运一个排。我们联络组接我们自己的师,好像一个多礼拜就到齐了。然后,就离开霑益,坐由美军开的军用大卡车向黔南出发。 我在霑益呆的时间不长,对这个美军基地接触的只是飞机跑道和餐厅、厕所。给我留下的记忆,除了美军管理的高效外,就是餐厅与厕所,白人与有色人完全分开,即使军官也是如此,所以我们吃饭也是和黑人以及华裔军官在有色人餐厅。这就是美国的自由平等。 据说,这和部队领导有关,领导军官是美国南方人,种族歧视较重,要是北方人就不一定这样。

  部队出发时,大概已到1944年的12月,由霑益东行到盘县,就离开西南公路干线南行。入冬季节,天飘轻雪,路况又不好,弯急坡陡,路面冰冻,晚上不能行车,好像走了三四天才到我们的驻地——贵州兴义,向南就是广西百色了。

  在兴义的装备训练工作和在云南的部队一样,只是联络组长美国军官的作风不怎么样。 在云南,我那师的联络组长是美国西点军校毕业的少校,为人比较开朗。官、兵、译员间关系和谐,合作愉快。 在兴义,这个组长是个美国南方人少校,对译员就不太友好。 另外,伙食也比较差(当然还是比中国部队好得多)。联络组的伙食标准由组长军官定。 美军有一条规定,军官入伍,除了第一套军装外,以后再添置军装以及内外衣、生活用品等,一律自己掏钱。吃饭也得自己掏钱。但当兵的所有一切都由国家供应,所以,美国兵和我们译员吃饭不用掏钱。因此,碰上抠门组长想省饭钱,降低伙食标准,大伙也跟着吃的差些。所以,当兵的对他也有意见。

  转眼冬天过去了。国内战场,中国部队去年湘桂败退后,所有铁路(除潼关以西,西安外)以及沿线的城市已全部被日寇占领。 但由于 美国参战,太平洋战场与印缅战场盟军全面反攻,国内日军大概已无力进犯西南后方。 到1945年三四月,战事方面,百色方面没有情况。部队接到中央的命令,调回云南昆明。

  回昆明后,部队驻地在昆明北郊。 由于培训工作早已结束,日子非常清闲。我自然又呆不住了。 好在离市区不远,我干脆不通过联络组长,找一个礼拜天,美国人都进城玩去了。就收拾了东西,直接跑回美军总部,告了那个联络组长一状,说他虐待译员,要求另安排工作。总部管事的人说,这个组怎么了,又有人告状,也没深究,就让我等着。不久就通知我,去湘西芷江空军基地报到。

  这次,可是我一个人单独行动。大概是1945年四五月吧,由昆明出发,先到霑益基地,然后搭给湘西送军需物资的车前去。 在基地,给我发了两天的口粮,就随车出发。 在美军,外出作业都配给口粮,一天三餐三合。合像砖头块大小,里面有一个小罐头、一包压缩饼干、葡萄糖块,和饮料粉。中午的罐头是肉。现在午餐肉的名字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从霑益出发,车队是昼夜兼程,歇人不歇马,中途只是到兵站,停下来吃饭。到吃晚饭的兵站,换夜班司机接着走。因此,,两天两夜就赶到贵阳,而平常是四五天的路程。 在贵阳,休息一个白天,车辆检修,换司机,领口粮。晚上继续西行。 因为沿途兵站都有饭吃,根本不用吃口粮。我领到口粮一大背包,成了负担。好在我叔叔也进了后方,在贵阳西南公路局。我就都给他们送了去。在物资短缺的战争年代,他们高兴坏了。 第二段好像也是两天两夜行程,就到了湘西芷江。随后,经辰溪的美军总部,分配往新化的中国部队军部,最后安排到蓝田(今天的娄底市吧),的师部,这是我最后的工作岗位,是真正第一线了。再往东就是日寇占领的湘乡、湘潭了。

  虽说是战场前线,但处于双方相持状态,没有交火。日军似乎是守势。我们这边,部队刚完成新武器装备训练。我到之后,只参加了陆空联络训练。 大概到1945年7月下旬,部队要前进了。我们師联络组长美军中校,让我去蓝田前方的娄底,指导当地政府修一处 L-5 型联络机的起降场。 L-5 是个双翼两座的小飞机,有30多米长跑道就可以起飞,50多米长跑道就可以降停。非常灵活。抗战前已开工的湘黔铁路,路基已修到娄底,只因为战争爆发停了工。我到后,和当地商量,就利用路基的位置,按要求平整加宽, 就把起降场搞成了。

  回蓝田不久,大概8月初,部队接到命令,向东移动。 出发离开蓝田时,百姓夹道欢送。 但部队前进还没到达娄底,就传来美国向日本投原子弹的消息,跟着日本就宣布投降。 部队接到命令,暂停前进。 美军联络组也接到通知,全部撤出中国部队,返回昆明总部,准备回国。大家都高兴得跳起来。 联络组撤离时,因为要跟部队办交割,我一人最后走,是中校派 L5 小飞机来,把我接回芷江。 湘西各部队的译员,在芷江集中,分批返回昆明总部遣散。 每人发相当三个月薪金的遣散费,回校复学。我的抗战军旅生活至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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