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许万照
来源：天台县红心社 作者 陈海龙   2019-05-17 09:29:10

　　在浙江省台州市天台县，整个三角形天台盆地的西端，有个新中镇，镇的北部有座形状奇特的山头。在西方侧面看过去，这个山头像食指和中指靠拢的上端;在南方正面看过去，又像一个顶着绿毛的馒头。而整体看起来，又像一块亿钧巨石凌空卓立在山顶上，让人不由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此处，被人称之为西张岊，它和位于平桥镇前山的青山岊遥相呼应。岊，音jié，古文记载“山之陬隅高處曰岊，夤緣山岳之岊”。就是我们平常看到的巨岩或巨石，方正如桌，立于山顶称为岊。而岊字在天台方言里，发音类似于“桌”。所以西张岊和青山岊，被称为天台县的“西乡两张桌”。

　　有个民间传说是这样的：在天台盆地还是汪洋大海的时候，一个神仙从海上仙山赶来，要去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他肩挑着一担打算贡献给王母娘娘的礼物赶至此地上空时发生了意外，只听“嘣”的一声扁担折断了，挑着的礼物坠入大海中，而两截扁担一着地化为两座岩山。一截落到平桥镇下曹村前的就是青山岊，落到新中镇西张山后的就成了西张岊，而扁担梢落在张思村，就是张思村人称的“担梢岩”。

　　地灵人杰的地方，往往充满传奇故事。就在西张岊山脚的东边有个水竹湖村，村民大多数姓胡。他们的祖上叫胡旦(955-1034年)，渤海(今山东惠民)人，字周父，自幼喜读书有才学，善于文辞。是北宋太宗大平兴国三年(978)戊寅科状元，后来他官至吏部侍郎。他的儿子胡觊继承祖上荫功，被派到天台当录事参军，相当于军事监督员。于是，胡觊举家从杭州迁到了天台新中，子子孙孙在此开枝散叶。

　　二、国难当头去参军

　　1928年10月，村中的一个胡姓族裔迎来了第二个儿子的降生，取名为胡才照。后来，此户人家一共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姑娘。长子胡定钦、次子胡才照、三子胡才福、四子胡发根。因家庭贫困，他父亲养不起这样一大帮的孩子，就在朋友的介绍下，把第三子卖到双莲头根，把第四子过继到杨柳河一户人家，改姓邱。一家四兄弟，被拆得散落四地。

　　童年时期，7岁的胡才照在水竹湖村中上小学，读到四年级的时候，因为家中实在太贫困，无法让他继续读书，便辍学了。他跟人去了宁波挣钱，，在宁波东门口的一个理发店里当剃头学徒，当时他才12岁。此时，中华民族的全面抗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胡才照的大哥胡定钦在早些年就自告奋勇去参加了天台的抗战支援兵团，编在国军79师和日本侵略者做战斗。

　　1941年4月，日军的战火烧到宁波城来了。4月上旬以来，在浙东沿海，日寇敌机连续大批量出动，对沿海地区进行了地形侦察并偶尔投弹轰炸。同时，日舰也在宁波的近海频繁往来。在舟山定海、宁波懈浦等地，日军不断地陆续增加援军，觊觎宁波之势已经很明显。

　　而当时，在象山至曹娥江地区，担任守卫的任务的正规部队，仅仅只有国民党陆军194师和暂编34师(彭巩英部)。他们分任甬江以南及甬江以北地段防务。队伍正面铺开范围他带，兵力配备也少，因此很不相适应。

　　4月16日，日军第五师团第九旅团海军陆战队，配合伪军一部，乘大小兵舰二十余艘及汽艇百余艘，从杭州湾开进来，逆流而上，来到镇海近海上，开始炮击镇海，侵略宁波的序幕就此拉开。

　　两天后，日军在镇海强行登陆，病集中兵力猛烈突进。虽然在镇海有国军部队守卫，但敌我双方兵力、火力相差悬殊。日军先佯攻江南，吸引了我方军力;而后猛攻我方防守脆弱的江北地带，因此乘虚而入。19日上午7时，日军千余人在猛烈的战舰炮火掩护下侵占了镇海县城。至9时半，敌后续部队增至3000人，国军守卫部队见大势已去，便撤离镇海退到宁波城近郊驻守，因此镇海沦陷。

　　20日拂晓，有二十余架日机在宁波市区低空盘旋，并分别在城区、南郊、西郊投弹一百余枚，顿时宁波城内炮声隆隆，哀嚎遍地，惨不忍睹。随后日军有一千余人向江北岸及沿江的国军守军进攻，双方激烈交火。至9时半，宁波江东和丰纱厂、北门华美医院均发现日军踪迹，宁波的防守如薄纸般被日军狠狠撕开。

　　同时，在甬江的上游及奉化江里，都出现了日军小汽艇，粗计有十多艘。这样一来，宁波城区与甬江北岸均处于敌包围之中，已无险可守。国军194师残部和宁波警备部队，见大势已去，干脆就退出宁波市区，分别逃往奉化和鄞西鄞江桥、凤岙市。而日军在占据了宁波慈城后，继续向奉化进犯。从此，宁波及其邻近的人民开始了长达4年的亡国奴的日子。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胡才照所在的剃头店被迫关门逃命，而他自己也结束了两年的剃头学徒的生活，回到了天台老家。同时，他也亲眼目睹了日本鬼子的可恶行径，感受到了侵略者对百姓带来的灾难。他心中充满了对侵略者的怨恨，并产生了报仇雪恨的念头。回到天台老家的胡才照，其时只能先帮同村的富农胡岩学、陈茂炳家放牛，混口饭吃。

　　4月23日，宁波全境除象山外均被攻占。 为了继续抵抗日军占领，国军成立了四明山游击司令部，后改名为宁奉游击指挥部。

　　1941年8月，四明山游击队在胡才照的老家水竹湖驻扎，当时领军的是陈天桥，所以被简称为“陈天桥部队”。这支队伍中由于成员混合，所以里面也有一些带着先进思想的共产党员。由于部队纪律严明，专门抗日，并没有为非作歹，所以老百姓们支持这支队伍。胡才照看到机会来了，同时他对日军报仇雪恨的种子，此时得到萌发。他觉得跟着部队打日本鬼子就能报仇，于是就跟着同村人许世炼、后王村的王和跃，一起参了军。

　　三、辗转抗战勤务兵

　　那时候的胡才照才14虚岁呀!简直是个半大的孩子。不过，特务连上尉连长辛元龙(甘肃人)见他机灵，便把他留在身边当了个勤务兵，相当于一个小跟班来用。他主要的任务也就是帮连长洗洗衣服，扫扫地，整理一下内务，侍候连长的饮食起居。

　　幸好辛连长为人和善，从不苛责于年纪轻轻的胡才照。有一次，连长在洗漱的时候叫他把牙膏拿来，他却把一块肥皂递给了连长。连长见了哈哈大笑，还叫他不要紧张。原来，那时候的肥皂都叫做“洋皂”，因为语言上有所差异，胡才照把“牙膏”听“洋皂”，才闹出了笑话。

　　胡才照所在的特务连，人并不多，才七、八十人，主要任务也就是刺探敌人的消息，获取可靠的情报。“特务”本是个舶来词汇，由日本传入，当初这个词只是“特殊任务”或者“特殊业务”的意思，是中性词并无褒贬之分。一般是指服务于政治、经济集团，经过特殊训练并执行特殊任务的特殊群体。为了国家受组织或领导的委派，默默从事情报工作或搜捕、暗杀、破坏等行动工作以及其他维护本国利益的秘密工作的人员。国军中的“军统”、“中统”就是两个带有这种性质的特务机构。

　　还有一种特务就是指在军队中担任警卫、通讯、运输、侦察、渗透、别动等特殊勤务的部队，有别于常规战斗部队。常见名称是特务连、特务队、特务团。胡才照所在的特务连，就属于后面这种性质的特务部队。

　　没多久，四明山游击队就转移到天台县平桥镇上曹村开岩驻扎。后来，胡才照从同部队的老兵的口里了解到，这四明山游击队原先是国民革命军79师的主力，因为跟日军抗战时被打散，残兵们聚在一起，又融合了其他的抗日战斗力量，才组建成的。

　　1942年5月19日，日军从嵊县、新昌、诸暨分四路入侵东阳，胡才照的部队奉命开拔东阳前线，部队经西坑里急行军到东阳茶场。不过等赶到的时候，日寇已经占领了东阳。因为日寇火力实在太猛，胡才照这支小部队若是投入战斗，无疑是飞蛾扑火。于是部队就在东阳茶场待命了两天后，又接到命令返回了天台，驻扎到天台平桥镇的上陈村。

　　一天夜里，部队接到命令去城西的玉湖村攻打已经投敌的原国军88团。88团原先也是国民党的正轨部队，但在思想不正的团长田岫山的带领下，从原先的抗日到后来的亲日，反而跟国军为敌。(关于田胡子部队的详细情况，可以参考老兵厉尚玉传奇中的有关介绍。)因此，他们就成为过街老鼠，成为各个抗日部队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1942年9月7日，省保安第四团、嵊绍师管区三团、宁波游击队、天台自卫队、四明山游击队联合起来，对驻扎在玉湖村的88团进行围剿。战斗打得很激烈，最后却因为田岫山事先收到了风声有准备，又凭着日本供给的精良装备，突出了抗日队伍的重重包围。田岫山带着残部逃往绍兴新昌方向，抗日部队未能追击成功。

　　88团逃脱之后，各抗日队伍又各自分散开。胡才照跟着部队转移到临海的白水洋去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四明山游击队又被编制成“第三战区挺进第三纵队”。抗日战争战区是指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后，为了因应战争形势，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于中国境内划分出来的，以国民革命军为主体的作战区域。第三战区所辖主要范围为浙江、 福建、 江苏及安徽南部，司令长官为顾祝同。此时胡才照所在的部队师长由陈天桥换成了何涤方，部队的代号也改为“荡寇”，所有人的衣服左胸前标着"荡寇"的标志。

　　这个时候，辛连长却因为家事犯了错，被撤销了职务，转到师部第四营营部当服务员，而胡才照也跟着他来到的第四营的营部里。四营的营长叫陈庆年，是湖南人。他的爱人是绍兴人，有一次见到胡才照时，觉得这个小伙子很机灵，又识得几个字，就让胡才照当营长陈庆年的勤务兵。

　　四、跟随连长去象山

　　几个月之后，原先的老上级辛云龙连长，因为觉得被贬在四营无法发展，就联系到他昔日的战友、在象山苏本善部队第一大队当队长的罗振中上校(湖南人)，打算去那里谋求出路。因为他喜欢机灵的胡才照，就打算带着胡才照一起去。一经商量后，在当了营长的勤务兵几个月之后，胡才照又跟着辛云龙来到了象山，投奔到抗日名将苏本善的麾下。同去的还有当年一起进部队的老乡王和跃。

　　说起苏本善，倒是个响当当的任务，他曾名“德隆”，1909年11月出生于湖南湘潭三门镇(今株洲县三门镇)。1926年，他毕业于长沙楚怡甲种工业学校。他的祖辈以经商为生，父亲叫苏玉泉、母亲是张莲芳，有兄弟姐妹三人，苏本善为长兄。

　　1927年初，苏本善考入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即黄埔军校第六期)步兵科，1928年夏加入国民党。他参加过第二次北伐战争，1928年冬随部经北平、唐山一直攻至山海关，历任排长、副连长、营长，交通研究院少校队长，训练总监部副大队长，第四路军教导团中校参谋等职务，屡有战功。

　　1937年10月，苏本善赴浙江省任国民革命军第十集团军司令部上校参议兼宣传科长等职。1939年3月起，他先后任浙江省舟山定海县县长，宁波象山县县长，三象守备区少将总指挥，定象地区保安总队队长，浙江绍兴地区行政督察专员兼少将保安司令，浙江省保安部队第三纵队中将司令等职。

　　1941年夏，苏本善奉浙江省主席黄绍竑之命，平息了象山儒雅洋兵变，自此主政象山。期间，苏本善坚持抗日游击战争，指挥其领导的海上保安纵队，频繁地出现在浙东沿海地区，采用骚扰的战术从战略上拖住日军，牵制了日军的部队，以延缓日军对我内地的攻击。他还曾释放被国民党关押的中共地下党员和进步青年20余人，并接纳中共地下党员在象山县政府里工作。因此，苏本善算是个有进步思想的领导者。

　　而苏本善的部队是被大家简称为“苏部”，一共分为三个大队：象山自卫一大队、象山自卫二大队及象山自卫三大队。

　　当时日本人侵略象山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象山茅洋的砩矿资源，砩矿是造飞机、铸大炮等军工产品的重要化工原料。茅洋砩矿是浙江最早开发的矿藏之一，藏量丰富，品质优良。早在1914年，由山根井头人顾子丹的文发公司开采，所采砩石全部运往上海卖给日本三井、北田洋行。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后，国民党当局命令禁止开采。但日本为称霸亚洲，实现其以战养战的目的，对茅洋砩矿早就存有掠夺的预谋。

　　1941年4月19日，侵华日军600余人强行登陆，石浦迅即沦陷，5月18日，日军木股龙一率“警备大队”等200余人押着从山东﹑安徽﹑江苏﹑上海抓来的500余名劳工，从舟山乘运输轮到松岙登陆，直趋茅洋，占领茅洋后，日军成立了“华中矿业公司”，赶走住在附近的52户农家，砍竹伐木﹑建造营房、工棚，铺设铁轨，进行破坏性开采，开始了疯狂掠夺砩矿的罪恶勾当。

　　同时日军还强征了茅洋附近的村民当劳工。劳工过的都是非人生活，住的是工棚屋，睡的是烂泥地，盖的是稻草，吃的是猪狗食。病了也不给医，所以病死、饿死、累死、冻死、打死的，每天都有。日军为了处理这些死了的劳工，干脆在附近挖了个万人坑，人死了，往里面一扔了事。还有一次，矿井大塌方，鬼子也不组织抢救，50多名劳工被压死。后来，有50多名劳工冒死集体逃跑，被鬼子发现后，抓回去30多名，全部被活埋。

　　同时，为了控制整个象山，从1941年11月开始，驻茅洋日军接连四次攻打象山县城丹城镇，规模一次比一次大，但都被驻守象山的苏本善部队顽强抵抗而没有得逞。因此也引得日军十分重视，最后终于下了狠手，打算将苏本善部队灭掉。

　　1942年3月8日，日军出动一个大队、伪军两个团共3000余人第五次进犯象山县城，苏本善部队势单力薄，孤立无援，为保存有生力量，主动西撤避敌锋芒。3月11日，县城沦陷。日军在象山烧杀掠夺无恶不作，还强征摊派搜刮财物，给象山居民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象山的石浦港原来是全国著名的渔业码头，春汛黄鱼，冬汛带鱼，浙江、福建、江苏、广东等沿海主要渔业省几千号渔船都要在石浦港集散和补给生产、生活必需品。繁荣时，港内千舟竞发，镇上商贸繁荣。1934年，中国第一部获奖影片《渔光曲》就是在石浦港拍摄成的。

　　但自遭日机舰轰炸后，石浦沿港商铺大部被毁，全镇3000多间房子被炸，街街巷巷成一片废墟，百业萧条，部分居民在失去生活门路后流离失所，甚至客死他乡。因此，象山的抗战部队夹在日军驻防城镇的间隙里生存，非常不易。

　　五、激战象山卫人民

　　胡才照跟着辛连长来到了象山县石浦黄公岙村，这里是苏部第一大队队部驻扎地。他们找到了“苏部”第一大队队长---湖南人罗振中上校。辛连长把胡才照介绍给罗队长，于是胡才照又成为罗队长的勤务兵。而同去的王和跃年纪比他大，被安排到第一中队的机枪班。

　　当罗振中的勤务兵，需要一些能力，特别手脚要灵活。队长出去的时候时候，往往骑着高头大马，而跟随的勤务兵没有马骑，只能小跑跟上，要是跑不快跟不上马，那就不好当勤务兵。虽说是勤务兵，平时他们也担负着保卫队长的职务。一旦队长出行，往往是胡才照他们二、三个勤务兵，围着队长的马小跑前进。除了保卫队长安全外，他们还要照顾队长的一些生活琐事。罗队长带着老婆孩子从军，因此，勤务兵们还要兼照顾罗队长的妻子、孩子。

　　胡才照跟着罗振中队长在象山两年左右，期间他们的一大队多次偷袭日军在象山的据点。曾经攻打过茅洋砩矿、石浦镇盐仓、象山城区丹城镇的日本军队。

　　其时，为了镇压劳工，茅洋一带驻有日军的重兵，特别是砩矿公司附近戒备森严，最多时总兵力达到上千人。此外，在矿区外围还驻有伪军数百名。苏本善部队无法将砩矿抢回来，但却时常去偷袭驻扎在砩矿公司的日军，骚扰他们正常生产，给日军的砩矿公司造成损失。

　　有一次，一个穿了便衣的“苏部”队员被日军当劳工抓去挖矿，幸好这个队员很机灵的，身手也不错，没有被日军发现他是抗战人员。又因为该队员在部队中担任重要的职务，苏部一大队就托关系去把他从砩矿公司保了回来。这样一来，他们就摸清了日军砩矿公司的地理位置和基本情况，于是就策划了各种偷袭砩矿公司的计划，并付诸行动了很多次。

　　又一次，恰好是茅洋市集，胡才照他们乔装了一番之后，混进了日军的驻扎地。当时有日军的哨兵在检查，几名队员就偷偷的把武器藏到了裤腰带下，蒙混过关了。进得了驻扎地之后，胡才照他们杀了一名日军的目标人物。接应的同伴在市集上制造了混乱，大家就趁着混乱溜出茅洋，逃到山上去了。等日军发现有人被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搜不到胡才照他们了。

　　根据胡才照后来的回忆，他们最危险的一次战斗就是一大队攻打石浦镇。那次战斗非常激烈，当时空中流弹乱飞，不时还有飞机扔下来的炮弹在战场上爆炸。在战乱中，其中一枚炮弹恰好在胡才照身边爆炸，一块弹片朝他头上飞来，他来不及反应，右脸就被弹片击中，顿时血流不止。幸好弹片只是擦脸而过，仅仅刮破了皮肉，还不至于致命，要是再偏进来一公分，估计他就为国捐躯了。而同在战场上的一个来自天台黄水的老乡，命就没胡才照那么好了，活活地战场上战死，魂归大海。

　　在象山将近两年后的一天凌晨，东方欲晓。朦胧的星光里，来了一批日军，他们偷袭了一大队的驻地——黄公岙村。原来日军窃取了情报，想趁机灭掉苏部一大队，于是就在凌晨最松懈的时候进行突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一大队的一名伤兵刚从医院出来回部队，撞到了前来偷袭的日军，于是他大声喊叫了起来，却被日军直接打死。破晓的枪声惊醒了沉睡中的官兵们，他们立刻起床和日军拼命。经过殊死拼搏，一大队大部分队员冲出了日军的包围圈。但还是损失了几名队员，还有一名队员被日军俘虏，就连大队长的马匹也被抢走了。

　　这次损失，让苏本善大为恼火，他分析后认为，一大队的情报落后、纪律不明、夜间放哨人员又疏忽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这个主要责任在于罗队长。于是苏本善撤掉了周振中的大队长职务，另选了一名新的大队长叫葛飞。

　　六、尾声

　　1944年，苏本善升任绍兴地区专员而离开象山，同时接任浙江省保安第三纵队司令。于是，在同年的年底，"苏部"的司令部转移到天台县张思村，罗振中也跟到天台。此时的胡才照仍旧担任罗振中的勤务兵，于是也跟着转移过来，期间一直勤勤恳恳地为罗振中鞍前马后服务着。

　　1945年夏，苏部又转移到嵊县谷来村一山谷中，命令兵士造了多个碉堡，准备抗击来犯的日军。没多久，日军就投降了，苏部接收投降日军的武器装备，并驻扎在绍兴城，当时胡才照他们住在一个很大的寺院里。

　　1946年，在抗战胜利后的第二年，苏本善在经历了民族一场浩劫之后，深感人民休生养息之必要，深为中国又将蹈入万劫不复的战火烟云而忧虑，也痛感国民党官场尔虞我诈的黑暗。这年，他辞去军政方面的职务，又因为思乡心切，就干脆回湘潭老家与人合办成立了中原企业公司、新光明机制砖瓦厂，自任董事长。苏本善的部队也因此跟着解散。

　　苏部解散后，胡才照向上级打报告要求回家，于是上级就发放了安置军饷，让他回家。解放后，胡才照因为在国民党军队参军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把自己的名字改为许万照，然后把自己当成普通人，从不轻易透露自己参军过的经历。他在1955年正月到天台油厂工作，1962年6月响应国家号召，回家支援农业，之后一直在家务农，度过平凡的后半生。

　　晚年的胡才照因身体机能退化，感染了癌症。2019年5月15日早上8时，胡才照与世长辞，结束了他传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