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文联副主席、吉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曹保明。(中国日报 记者 何娜摄)
中国日报长春6月1日电(记者 何娜)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在中国东北成立伪满洲国,妄图以东北为大本营进而进攻整个中国乃至称霸世界。然而,就在被日本视为“大本营”的伪满洲国,却有着这样一支由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组织,他们一直在进行着各种顽强的抵抗,极大地打乱了敌人的阵脚,并牵制了敌人更具野心的进攻计划。他们,就是东北抗日联军。
东北抗日联军为抵抗日本作出了巨大牺牲,为中国人民最终战胜日本侵略者作出了巨大贡献,他们的故事需要被历史铭记。中国日报记者将为您讲述更多鲜为人知的抗联普通战士的故事,跟着多位90多岁的老人追忆那段不平常的岁月。
还原历史:记录普通抗联老兵的故事
吉林省文联副主席曹保明正在为能够记录下更多的发生在白山黑水间的抗联故事而积极奔走和多方呼吁。70多年前,正是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在长白山的密林深处,抗联军作为在东北抵抗日军的主要武装力量在这里进行了诸多英勇战斗,同时也留下了众多英雄故事。
没有多少人清楚东北抗日联军这个集合了多方抗日力量的队伍,里面甚至包含了前苏联和朝鲜人士,到底在激烈的斗争中牺牲了多少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 于是,曹保明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全力去采访到更多还健在的抗联老兵,搜集到更多第一手资料。
东北抗日联军作为抗日期间在东北的主要抗日力量,在敌人频频实行大封锁、无人区等政策力图切断抗日联军各种供给的艰苦条件下,依然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打乱了日本企图把东北作为大本营进而进攻全中国和东南亚的计划,牵制了日本大量的兵力和精力,为抗日的最终胜利做出重要贡献。
但是曹保明却发现目前关于抗联的各种资料和文献却相对比较少,更多的资料可能是关于一些将领的故事比如大家熟悉的赵尚志、杨靖宇和赵一曼,但是众多的普通的抗联战士的故事,抗联的艰苦和斗争却少之又少。
为此,曹保明发起抢救保存吉林抗联老兵的口述史的活动,通过采访目前还健在的抗联老兵,还原历史,特别是普通抗联战士的斗争史和故事。
“吉林省作为抗日战争前线和反法西斯战争的根据地,是抗战文化的摇篮。‘东北抗联’、‘老兵文化’是真正的长白山文化和吉林的地域文化,是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和东北历史文化资源的核心内容,抢救保存吉林抗联老兵的口述史迫在眉睫,”曹保明说。
每一次见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相见
曹保明发起抢救抗联老兵口述史的起因还要源于去年大年三十的晚上。为了记录更多的吉林历史文化,这么多年来曹老师的大年夜都是跟各种各样的采访者一起度过的。
去年大年三十,曹保明去了农安县的一个老兵之家,在那里意外遇到一位年近90岁的当年的抗联战士。老人对于抗联故事的讲述深深的吸引了曹保明,让他感觉这些历史是如此的真实、生动和宝贵。
“口述历史作为记录历史的方式之一,可以更好的让世人了解抗联的不平凡岁月。这些老兵和他们的故事,都是历史重要的一部分,决不能被遗忘。”曹保明说。
由于健在的老人都年事已高,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曹保明年后立即联系当地民政部门。
据吉林省民政厅提供数据,目前幸存的吉林抗联老兵在吉林省仅剩271人。他们中年岁最小的87岁,最大的98岁。
曹保明说:“其实每一天,每一刻,我们的心都在紧缩,我们所面对的每一个老兵都已是满脸皱纹,苍老不堪,我们实实在在的担心,我们这次与他们的见面将是最后的相见了,其实我们渴望这些珍贵的生命能久远地留在这个世上,可是现实是他们在迅速逝去。”
据曹保明介绍仅以此次初步考察为例,省民政厅提供给我们的全省271名抗联老兵名单,当我们实际造访时已有10%故去;30-40%伤病,不能接受采访;15%左右去了外地儿女家或别的敬老院、荣军院而无从寻见,只剩下将近30%的人接受采访,又多由于语言、口音及其他表述上造成的障碍,对这些人的口述史挖掘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挑战。
“走访的越多我越发现时间的紧迫,这真是一场跟时间进行的赛跑。我恨不能我可以分身,这样就可以尽快的采访到更多的人,”曹保明说。
记录工作得到社会广泛支持
令66岁的曹老师欣慰的事,抢救抗联口述史的活动,得到了社会上众多志愿者的支持。
“我们从众多的志愿者中选拔了30多位进行培训,他们来自各行各业,这里面有大学中学的老师,大学生、历史爱好者,政府工作人员,和其他的社会从业人员,但是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热爱历史,希望为记录抗联历史做贡献,”曹保明说。
“截止目前,他们已经采访了50多位老人。他们都是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自己掏腰包驱车好几百公里去农村和山里找抗联战士进行采访。他们的这种奉献精神真的令我非常感动,我要对他们表示深深的谢意,”曹保明说。
东北抗日游击队、东北人民革命军、东北抗日联军,这是东北抗联发展的3个阶段。抗联人数最多的时候是1937年,达到3万多人,在整个东北70多个县活动。抗日联军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战役非常多,消灭日伪军的数量也不少。
温野,原东北烈士纪念馆副馆长认为东北抗联最重要的作用是使作为日本军国主义后方根据地的“伪满洲国”非常不稳定。在日本军国主义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前后,它认为抗联的活动严重威胁了自己的统治,“南杨(靖宇)北赵(尚志)”是满洲治安之“癌”。为了巩固其“后方”,日本侵略者对东北抗日联军进行了大规模的围剿导致1938年后抗联大量减员,遭受很大损失。
当时伪满统治非常严酷,搞“集团部落”、“匪民分离”,因此抗联的兵源补充非常困难。
长春的东北沦陷馆资料也显示,由于日本的围剿山上密营损失殆尽,粮食、药品、盐等给养完全断绝,许多优秀的指战员壮烈牺牲,部队损失惨重。从1939年到1940年,东北抗日联军的游击战争转入极端艰苦的斗争阶段。
但是东北抗日联军的意志没有被打垮,抗联部队缩编,开展小型游击战争,保存了一部分精华和骨干力量,进入苏联境内整训。在苏联整训期间不断派小部队深入国内抗联游击区进行游击战,直到1945年8月,他们配合苏军重新进入东北,在解放东北的斗争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抗联老兵故事
与严酷的自然条件作斗争
黄殿军是采访组采访的第一位老人,他是杨靖宇、魏拯民、赵尚志、曹亚范等一系列抗战英雄的战友,又是目前唯一还活在世上的亲历东北和长白山区抗战人员,是转战白山黑水的抗战英雄。
可来到黄殿军家的时候, 93岁的老人家正盖着被子躺在炕上,银白的胡子露在外面。由于身体的原因,老人已经无法讲话,他的儿子慢慢地将他扶了起来。
据他儿子介绍老人曾说,除了日本人,夏季长白山老林毒蛇、蚊虫的叮咬,冬季没裆深的大雪和长白山区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都是他们的敌人。
“然而就是在饥饿和苦难中,这些战士与多我数十倍上百倍的敌寇殊死搏斗,老人终于能活下来,已是一个奇迹,生命的奇迹。”曹保明说。
1938年1月至1939年10月,这一时期是东北抗日联军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继续坚持抗日游击战争的时期。自1937年以来,日本侵略者为了巩固侵华战争的后方基地,不断往东北增兵,关东军由20万猛增至40万。到1938年,日本在东北的兵力已达8个师团,并有伪军和警察大队数万人。日伪当局以强大的兵力对抗联部队进行连续不断地“讨伐”;同时极力强化它在城乡的法西斯统治。在城镇它们疯狂屠杀共产党人和爱国者,摧毁抗日救国组织,严密控制人民活动;在农村它们加紧推行“集团部落”政策,把分散居住的农户强行迁到它控制的“部落”中去,实行保甲制、连坐法;在抗日游击区它们实行惨无人道的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制造无人区,割断抗联部队与人民群众的联系,断绝抗联部队的给养来源,加紧经济封锁、政治诱降。同时,也加大军事讨伐力度。
共同爱好是看抗战电视剧
很多采访的抗联老战士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看抗战电视剧,但是不约而同的都有因为太多气愤而差点把电视机砸了的经历,老兵刘振玉就是其中一位。
在抗战老兵刘振玉家,他见了我们说:“孩子们呀,我浑身是眼子啊!……”他身上到处是被敌人以刺刀和子弹穿透的伤痕,老人撩起了腿、胳膊、腰,我们看到老人身上一处处触目惊心的伤口。
刘振玉,89岁,指着身上的伤痕在讲述着一段段往事,但是有些由于年事久远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对于肚子上的刀伤记忆犹新,因为那次他与死神擦肩而过。
“肚子上的刀伤是争夺阵地与敌人展开肉搏时被鬼子从后面刺的,因为艰苦岁月缺少子弹,拼刺刀是战士们的主要搏斗方式。”老人家说。
随身携带的军功章
几乎每一个老兵都有一个小包、小匣或小筐,里面珍藏着他们以血肉之躯所换来的一枚枚军功章。那些包藏在他们尘封的布块中所包裹着的证书、奖章、奖状,有的已陈旧不堪,有的纸张由于已多年折叠、纸张发黄,有的快要撕裂了,抚松县88岁的白庆臣就是这样一位。
白庆臣18岁在今靖宇县参的军,开始当通信员。
“记得我参加抗战时的头一个任务是给党员丁岩山、刘玉双、侯金建这三个人送信,负责我党与他们的直接联系。一天,我去给他们送情报,刚走到砬子屯外,就见前边有鬼子。”白说。
“那时候,日本鬼子对中国人说杀就杀。有一回我上抚松,看到日本人拉着他们抓来的两个抗日的红军,可是等我再回来路过那里一看,两个人已惨遭杀害,心被扒出来,挂在树上!”他说。
这时,我想起了部队首长的交待,遇到鬼子,就把情报吃了,绝不能让情报落在敌人手里!可是,吃了情报,任务没完成啊。我望着远处的鬼子,灵机一动,就把情报按在了我的鞋底下,然后迎着鬼子走了过去。
“由于那时候东北的孩子都被强迫学日语,我也会一些。日本人问我是谁,我就日语回答学生。他们搜身什么也没找到,就放我走了。还提醒我看到八路要报告。我点头说是,但是心想,我就是八路!”白庆臣说。
就这样,白庆臣利用学生身份多次通过敌人的封锁线,完成了传送信和情报的任务。“可是,艰苦的斗争,也没有保住英雄杨司令的生命啊!记得杨司令被杀害后,他的真头我见过,装在一个四方的琉璃盒子里,让四个老百姓抬着,上抚松一带村屯游街,他是四方脸,长着胡子。那是在老林里被日本人追赶,长时间没有刮胡子呀,”他说。
由于敌人的疯狂报复,1940年后, 抗联主要领导相继被敌人牺牲,剩下1000多人的抗联队伍转移到了苏联。
打败日本后,白庆臣又先后参加的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的战争。老人家现在生活条件很一般,但是老人却感到很满足,没有跟政府提过任何要求。
“跟我那些牺牲的战友比,我已经很幸运。现在吃得饱穿的暖,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他说。
“但对于这些老兵,他们那些与法西斯直面相搏的岁月记忆将永远鲜明、清晰,留下这些记忆,将是你、我、他和我们这一代人留给未来的最为珍贵的遗产。遗产,其实是一种力量,也是一种精神,”曹保明说。
“每次看到老人跟我们挥手再见送别的身影,我都不禁想到这可能是跟老爷子最后一次见面。这些国家的英雄,在人生最后的岁月里,应该也值得获得更好的生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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