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情话最缠绵”——群梅州人秘密营救何香凝柳亚子的动人故事
来源：梅州网   2020-02-16 13:36:08

　　在这场秘密大营救中，有两个最为重点的营救对象：何香凝和柳亚子，他们都是著名的爱国人士，国民党元老，都是日本侵略军的重点抓捕对象，随时都有可能遭到不测。因此，让何、柳两位老人脱险，是一件最紧要最艰难的工作。

　　廖大侠建奇功

　　何柳脱险到海丰

　　当时，廖承志他们拟定的撤退路线有好几条，可都是必须由香港渡海到九龙之后先走一段山路，而何、柳两人均已年老体弱，无法走陆路，只能由水路护送到海丰。可日军早已经封锁了港九海面!

　　廖承志和香港八路军办事处秘书长连贯(大埔县人)将这个特别的任务，交给了廖安祥(梅县人)。

　　无论有多大的困难也要完成任务!廖安祥首先将何老太太及其媳妇经普椿、柳亚子及其女柳无垢秘密接到铜锣湾的避风塘，隐蔽在好友刘水福的驳船上。刘水福受廖安祥之托，侍奉老人家如同亲爹娘。 待日军巡逻稍为松懈之时，何、柳四人便由地下党员谢一超夫妻等人护送，先乘驳船去长洲岛，然后搭乘大帆船，经过七昼夜， 安全抵达海丰的汕尾港。

　　1943年冬天，廖安祥因事到韶关，当时暂住韶关的何香凝老人闻讯特地找来廖安祥到她家做客。廖承志之妻经普椿亲自下厨做菜，红焖猪肉，鱼头煲汤，炒菜心。何老太太用广州话咏哦新近写就回忆当年脱险的诗：“万里飘零意志坚， 怕为俘虏辱当年。河山不复宁头断，逆水行舟勇向前。”

　　而柳亚子直到1949年才得知当年脱险的始末，深为廖安祥的赤心仗义所感动，当下欣然命笔写诗相赠：“柳车复壁无穷意，今日方知东道人。……惭愧千金悭报德，王孙漂母异殷勤。”其跋云：“ 当时未知船主实为梅州大侠廖安祥先生也…… ”从此，“梅州大侠”的美名传遍香江。

　　罗翼群不辞劳苦

　　何香凝兴宁暂居八个月

　　何、柳两人在海丰上岸后，中共海陆丰中心县委对他们的住地分别作出了妥当的安排。此时，也是刚从香港脱险回到兴宁家中的国民党左派元老罗翼群听到何香凝在海丰的消息，感到海丰距离沦陷区太近，太不安全，便连忙跋涉六七百里路，赶到海丰接应何香凝。于是，在中共海丰地下党组织护送下，何香凝经普椿坐轿子，取道陆丰、五华，于1942年3月3日，抵达兴宁龙田鸳塘村罗翼群家“文静居”。

　　罗翼群让何老太太婆媳俩住进文静居的怡怡楼。罗翼群时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广东省政府委员兼南路行署主任，曾是廖仲恺的亲密战友和得力助手。何罗过去是老朋友，如今患难重逢，倍感亲切。

　　何香凝寄住罗家后，日夕作画，以梅为主。罗家离县城十多里，不便购买宣纸和颜料，罗翼群就指定在县立一中做图画教员的堂侄罗蕴源，每逢周末代购回来，供应不竭。住下几天，何香凝就在兴宁县城东街举办了一次“何香凝画展”，用以宣传抗战必胜，同时义卖募款赈济难胞，支援抗日。其间，何香凝在其《卖画诗》中表达了自己的心志：“结交从古重黄金，贫贱骄人感慨深。写幅岁寒图易米，坚贞留得百年心。”

　　中共兴宁一中地下组织派人前来拜见何香凝，表示慰问，并邀请她来一中演讲。何香凝高兴地在罗翼群陪同下，到一中彭屋分教处向师生作了激动人心的演讲。她在演讲中，揭露了日寇侵华、残杀中国人民的罪行，大声呼吁“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后来，何香凝在罗翼群陪同下，又来到龙蟠中学(今龙田中学)视察并演讲。两所学校师生都深受教育。

　　1942年5月30日晚，已任职中共中央南方局委员半年的廖承志，由于叛徒出卖，不幸在乐昌被国民党逮捕。消息传到兴宁，罗翼群与何香凝连忙磋商营救。何香凝亲笔致函蒋介石，质疑“拘之何罪?”使蒋介石也感到处境窘迫，下令李济深查处。罗翼群则亲自面晤时任广东省府主席李汉魂、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敦促他们查明下落并及早安全释放廖承志。上述举措有力地配合了我们党对廖承志的营救工作。

　　其间，廖承志夫人经普椿分娩期近，罗翼群就安排亲侄女罗元英专事护理。不久，经普椿在兴宁民众医院产下一男，名为廖晖。时任民国政府外交部部长的宋子文从美国叫人经省银行汇来生活费3000元，何老太太愤然拒收。罗翼群向大兄罗荔圃要来3000元，以贺礼送给何香凝，解决生活问题。

　　何香凝送给罗翼群数幅松菊和墨梅。罗翼群深受感动，写下一首《补题何香凝先生赠墨梅一帧》：“尚忆支离漂泊际，几番松菊见精神。金台昨岁承清暇，更撷罗浮一树春。”

　　何香凝和儿媳妇在罗家住了8个月。这年11月间，待到经普椿母子俩方便远程乘车时，罗翼群亲自陪送何香凝婆孙三人前往韶关，而后安全转移到广西桂林。

　　张直心精心掩护

　　柳亚子“难忘石马村前路”

　　柳亚子父女俩到达海丰以后，经当地中共党组织最后安排在游击区九龙峒山区隐居。鉴于柳亚子是国民党当局下令“就地格杀”的对象，坐镇龙川老隆负责营救护送工作的连贯总是不放心，又指示安排谢一超、袁复等，再护送他们经河婆、安流、老隆等地，于3月15日来到兴宁。

　　第三天，柳亚子父女被时任东江后特委组织部长的张直心接到位于兴宁石马刁田村的家里。

　　为保证绝对安全，柳亚子身份不能公开，张直心夫妻俩便以接待大学读书时的教授为名，借了一间新房安排柳亚子父女住下。那时，张直心家境贫寒，自家的住房既狭窄又破旧。为丰富菜肴，他便邀妹妹素梅到河里捕虾。柳老对油煎虾爱吃不已，尤爱喝客家农村特有的自酿糯米酒。张直心妻子陈宛聪，也是共产党员，她经常为柳老放歌，陪同其父女俩到村里游玩，使柳老父女过得很愉快，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后来，晚年的张直心这样回忆这件事：“我事前并不认识柳亚子先生，接待他们父女，是地下党组织交给我的任务。当时，我凭着石马张、陈二姓是大姓的宗族势力，又对村人说，柳亚子先生是我和宛聪读大学时的老师。因而，柳亚子、柳无垢父女在兴宁石马平安无事地过了半个多月。”

　　柳老为这样别有一番情趣的生活，写下了一首七绝：“仙侣刘樊共唱酬，三生福慧羡双修。解衣推食寻常事，一笑樽前破万愁。”同时他还用宣纸亲笔书写了两副对联赠给张直心夫妇，一副是：“卡尔良俦推燕妮，孟光清德媲梁鸿。”另一副是：“玛利罗兰两国士，孔褒张俭几人豪。”

　　柳亚子在后来的《八年回忆》一书中，这样写道：“我和无垢两人就跟着他走。乘公路车到了一个地方，再坐轿子到他家里。这个人非常好。……他本身和夫人陈宛聪女士，都是广州中山大学的高才生……但一方面，也是忙坏了她。每天三餐粥饭，都由她自己送来不算数，还要请我们喝酒，差不多天天有酒喝。此外，连我们的洗澡水和粪桶，都是她二人亲自料理的，那真是使我们大不安心了。住了半个多月，我觉得是离开香港以后最大的愉快，有些乐不思蜀起来。但意外的一天，老连(连贯)却亲自赶来了，住了一夜，便要我们动身。仍乘车赴兴宁，再转老隆。”

　　连贯这一回要接送柳老父女到老隆，然后护送到韶关再安全转移至广西桂林。柳亚子十分感谢张直心一家的热情照顾，依依惜别之时，写了一首诗赠给主人：“十日流连醉梦间，君家情话最缠绵。授餐适馆寻常事，难得樽前一破颜。”

　　新中国成立后，柳亚子还一直念念不忘石马山村的18天温馨生活，在一首七律中，他写下了“难忘石马村前路，俪侣张陈志未灰”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