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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战争中是谁教会了老乡们造地雷!
来源:战史风云   2015-08-06 14:48:54

  《地雷战》是中国人最熟悉的电影,电影表现了抗日战争时期,我国军民在华北地区极为艰苦的情况下,创造出来的独特的战法。地雷战打得鬼子闻风丧胆,在地雷战中,人民抗日武装发展壮大起来。

  有人不禁要问,当时的中国北方庄稼汉对地雷知之甚少,而八路军中也极其缺少地雷制造的专业人员,他们怎么能够将地雷制造得如此精妙,运用得如此神奇?

  鲜为人知的是,华北地雷战中,有一批科学技术人员。这些科技人员为地雷战付出了极大的心血,甚至是生命,其事迹与前方战士同样可歌可泣。

  冀中抗日根据地,地处大平原,没有山脉、湖泊,被日军重点驻兵的三条重要铁路包围着,又靠近日寇统治中心北平、天津、保定、石家庄,成为开展游击战最为艰难的地区。1938年春,抗日战争处于艰难时期,八路军急需枪支弹药,在这种条件下,抗日军民被逼出了地雷战这个适合冀中平原的战法。

  可是,问题又来了,一没有人会造地雷,二缺少造地雷的器材、原料。这个时候,冀中军分区司令员吕正操想到了科学家,他找来了冀中军区二分区参谋长的张珍。

  张珍原名张学渊,曾在辅仁大学化学系当过教师,他认识不少北平、天津的爱国技术专家。张珍接受军区司令员吕正操的命令,秘密潜回北平,找到他的辅仁大学同学孙鲁,动员他和自己一起寻找、动员科学家到抗日根据地工作。孙鲁回到天津老家,在英租界找到熊大缜(熊大正)。孙鲁向熊大缜介绍冀中情况,熊大缜找到导师叶企孙。

  说到地雷战中的科学家,首先得说一说叶企孙。

  叶企孙,名鸿眷,字企孙。1898年生于上海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是前清举人,国学造诣很深,对西方现代科学也颇有研究。叶企孙,1907年入敬业学校,1913年入清华学校,1918年在清华学校毕业后赴美国学习,1920年6月获芝加哥大学理学学士学位,1923年6月获哈佛大学哲学博士学位。通晓英语、法语、德语。考察过欧洲高等教育和科研。

  叶企孙先生是中国物理学事业的铺路人。著名科学家华罗庚、吴有训、熊庆来、周培源、王淦昌、钱三强、钱伟长、李政道、杨振宁、赵九章、彭桓武、王大珩、陈芳允、邓稼先、朱光亚、黄祖洽、周光召、唐孝威等,都曾受过叶企孙老师的培养。

  1929年,清华大学理学院成立,叶企孙担任院长。抗日战争期间,叶企孙任教于西南联合大学。抗日战争胜利后,继续担任清华大学理学院院长。1948年叶企孙当选为中央研究院院士。1952年院系调整,他离开清华大学到北京大学。北京大学磁学教研室成立后,他担任室主任,为新中国磁学研究队伍的组织和培养作出了重要贡献。1957年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室(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的前身)成立,叶企孙任副主任委员和兼职研究员,协助竺可桢先生建立了我国第一个自然科学史研究机构,培养了不少优秀科学史研究人才。“文化大革命”中,叶企孙受到迫害,1977年1月13日在北京含冤逝世。终年79岁。

  而1977年的叶企孙教授之死,竟然也与冀中地雷战有关。

  吕正操司令员派张珍到北平时,叶企孙先生正在天津养病。熊大缜是叶企孙最看好的门生,也是他的助教。这时,叶企孙正准备让熊大缜去德国深造,熊大缜也正准备完婚后远行欧洲。

  熊大缜听说八路军准备开展地雷战的事,兴奋异常,觉得这是科学工作者为抗日战争直接出力的好机会,决心放弃出国机会、推迟婚期,到冀中抗日炮火中去。

  熊大缜虽然决心已定,但是还得听老师的意见。他向叶企孙老师讲出冀中根据地要开展地雷战,急需科技工作者,但没有说出自己的决心。叶企孙老师听说抗日需要制造地雷的专家,又从学生的话语中听出熊大缜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说:“国难当头,国事为重。”支持熊大缜到战斗前线去。

  虽然说得轻松,但话说出后,叶企孙心中沉重异常。自己的得力助手,刚刚25岁的熊大缜,是自己这么多年才发现的一个好苗子,这个熊大缜如果深造,将来在学术上的成就不可限量,对国家的贡献难以预测。可是,抗日战争如火如荼,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说了。不但让学生上前线,叶企孙还暗暗下决心有一天自己也去抗日战争第一线的决心。

  在叶企孙的鼓励、帮助下,熊大缜决心到冀中抗日根据地去。熊大缜的行动带动了一大批北平爱国热血青年学子,好多人跟熊大缜一起去了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冀中根据地。请记住这些名字:

  清华大学化学系学生汪德熙

  清华大学机械系实验员胡达佛

  清华大学物理系实验员阎裕昌(门本忠)

  清华大学生物系实验员张瑞清

  清华大学地学系学生李广信(李琳)

  清华大学经济系学生祝懿德

  清华大学物理系学生葛庭燧

  清华大学物理系职员何国华

  燕京大学物理系学生张方(李度)

  北平大学电机系毕业生刘维

  清华大学化学系研究生林风

  燕京大学物理系毕业生李猛(朱南华)

  熊大缜通过北平地下党关系进入冀中军区根据地后,立刻受到冀中军区吕正操司令员的赏识重用。不久之后,他被提升为冀中军区供给部部长,着手筹建技术研究社,以开展烈性炸药、地雷和雷管以及无线电研制工作。

  吕正操将军的回忆录中写道:“熊大缜任职后通过关系和各种渠道,购买了几十部电台的原材料。将十二个炸药筒埋在铁轨下,在几百米外接上引爆器埋伏下来等待。一会儿,敌人先从沿铁路一侧的公路上开过一辆巡逻车探路,又从铁路上开过一辆压道车清道,然后才是满装军火的列车开过来。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火车头便飞上了天。接着是车上的军火接二连三的大爆炸,火光冲天,震耳欲聋。这次行动之后,他们又多次出动,炸火车,炸桥梁,炸碉堡,炸得敌人惊恐不安,交通线经常遭到破坏。”

  技术研究社研究有了成果。

  在熊大缜、汪德熙的领导下,冀中根据地的炸药厂也不断壮大,到后来竟建成了一座拥有2000多工人,能制造大批量地雷、手榴弹、复装子弹、掷弹筒弹,能修理各种枪械的大型兵工厂。

  熊大缜、汪德熙多次受到吕正操司令的嘉奖。1938年底,在唐县北大悲村,聂荣臻司令员接见了熊大缜。对技研社和炸药厂大加赞赏,并嘱咐要尽力扩大规模,争取更多的知识分子到根据地参加工作。在一次反“扫荡”中,贺龙司令员带一支8000人的部队援助冀中。贺龙看到熊大缜的业绩很感兴趣,带了他的总供给部长亲自到技研社参观学习。

  美国派观察组到冀中考察,看到熊大缜后惊叹地说:“你们真有本事呀!和美国的火箭一样呵!”吕正操回忆说:“他们在外国报纸上发表文章,说他们美国的技术中国的晋察冀都有了。晋察冀这样搞,其他兄弟部队打电报要求支援。”

  后来,汪德熙因工作需要离开根据地到昆明去,张方全面负责炸药厂的工作。张方把研制炸药的经验写成书面材料,散发到各抗日根据地。朱德总司令所在的晋冀鲁豫根据地也办起了子弹厂,但是造出来的火药不好用,子弹厂生产不出子弹。朱总司令亲自下令请张方到晋冀鲁豫根据地传授技术。张方到后一个月,子弹就可以源源不断供应了。张方原本只懂物理实验方法,对化学是门外汉,全靠汪德熙临走时留下的一大本英文《火药学》,自学成了火药专家。一次试验中,张方右手的三个指头都被炸断了。当时根据地生活艰苦,普通战士每月一元津贴,朱总最高也只是每月五元,而张方每月十二元。朱老总说:“张方为了炸药残疾了,得特殊照顾。”

  八路军搞到一批氯酸钾,着手试制炸药,但是用的是传统的翻晒方式,在屋顶上干燥,曾出现过连人带屋顶都炸飞的事故。在当时的条件下,防止炸药自爆成了难题。熊大缜多次潜回到天津,请教老师叶企孙。叶企孙听说熊大缜领导的技术研究社面临一些实际困难时,不顾身体不好,非要亲自到冀中根据地了解情况,由于弟子们的再三劝阻才没有成行。叶企孙对根据地造地雷的事放心不下,他马上让自己的实验员阎裕昌前往冀中。阎裕昌化名门本忠秘密进入冀中抗日根据地。

  门本忠本是清华大学的一个勤杂工,叶企孙见他对科学有特殊兴趣,又聪明能干,破格提他为实验员,做自己的助手。由于多年的教学实验,门本忠对炸药有丰富的知识。门本忠一到根据地,就解决了炸药自爆问题,还设计出根据地特定条件下可以生产的电雷管电路。

  这时,叶企孙先生又派学生从天津冲破日军封锁线运来电表、白金丝等必要物资。汪德熙、林风、张瑞清、熊大缜、葛庭燧等人,也经常装扮成传教士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日本封锁线,进入北平、天津,为冀中军区购买雷管、无线电元器件等紧缺军用物资。叶企孙设法筹集款项购买急需的军用物资运往冀中,为当地抗日事业解了燃眉之急。

  熊大缜等人还与开滦矿务公司副经理王崇植联系,弄到了大批制造炸药所需的化学原料、铜壳和铂丝以及控制电雷管的电动起爆器。又通过王崇植弄到无线电器材,请到技术人员,在天津英租界清华同学会内装配无线电台,然后设法运入冀中。化学系毕业生林风在天津租界一家工厂内偷偷制造黄色炸药(TNT),伪装成条状肥皂秘密运入冀中。

  有了地雷,冀中军民如虎添翼。地道战、地雷战、伏击战等神奇的战法,打得日本军日夜不宁、心惊胆战、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阜平县五丈湾村民兵李勇爆炸组,利用地雷先后炸死炸伤日伪军362人,炸毁汽车25辆。天井关之战,一种专炸坦克的地雷把日军第八联队的装甲车炸毁,日军报纸写“八路军有反坦克地雷”,从此,不敢大摇大摆进入冀中了。日军的《华北驻屯军肃正作战指要》中用了相当的篇幅指导日军应付地雷战。美国著名记者哈里逊·福尔曼,起初对中国的抗日战争持悲观态度,当他看了冀中的地雷战后说:“围困日本人的一个常用方法,便是在据点附近安放成百上千个地雷。”“一个人有相当大的勇气,才能面对敌人可怕的现代化武器想出这些‘微不足道’的抵抗方法。”

  可是,就在冀中地雷战开展得有声有色时,大祸降临到科学家们的头上了。

  当时是国共合作,共同抗日。1938年秋,国民政府河北省主席鹿钟麟下令要吕正操让出冀中,向冀东发展。这样的要求吕正操当然不能接受,国共两支抗日武装面临的是摩擦甚至火拼。熊大缜表示应该求同存异,一致对敌,避免摩擦。这引起了一些政治嗅觉灵敏者的严重关注。加上他多次化装到敌占区采购军火,更引起一些人的怀疑。

  1939年1月,鹿钟麟派一个考察团到冀中。有个叫方平的团员到供给部。熊大缜见方平是读书人,使试着用英语与之交谈。方平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双方一下子交流顺畅起来,他们越聊越投机。供给部政委王文波在一旁听不懂,又气又恼,将这事当成特务嫌疑上报。

  1939年春天,共产党在各个根据地都成立了锄奸部,发起了一个旨在清洗汉奸、特务的锄奸运动,冀中军区也成立了锄奸部。锄奸部不能不干活,不能没成绩,于是就瞄准了知识分子成堆的供给部,技研社是重点,熊大缜是头子。

  于是,军区锄奸部工作人员轻而易举地、干净利落地一网打尽,抓捕了熊大缜、门本忠、张方、李广信、刘维、李猛、胡达佛等技研社全部技术员。接着又把供给部、炸药厂、印刷所、卫生部、医院、电台、银行、学校、报社、商店、教会等机关中平津来的所有知识分子通通抓了起来,总共有100多人。锄奸部搞出了一起轰动一时的大特务汉奸案。

  这些“坏蛋”是二分区参谋长张珍从城里弄来的,张珍成为“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受审次数最多。

  受刑最重的自然是“首恶”熊大缜。解放后,在北京市安全局档案室所存的熊大缜档案材料就有32卷,仅口供就有81页。主要罪名是“国民党特务”,主要罪证则是一封密信。密信是从天津送到冀中军区供给部的一批伪装成肥皂的TNT炸药夹带的。内容是:“你派来的人我们已经见了,你们需要的东西,已送了几批。急需的物资,最好在秋收之前,由河运较方便。”信尾署名是:“天津党政军联合办事处”,锄奸部认为这是国民党在天津的特务机关。白纸黑字,铁证如山。而后来的调查证明,事实上它却是一个国共合作的统战组织。当时是国共合作,即使是真的与国民党联系也是正当的,这个组织帮助八路军,为抗日根据地运送炸药。这样一封密信却被当成了罪证!

  当过东北军将领的吕正操司令员也在锄奸人员的怀疑之中,司令员明知被抓的是一群满腔热血、舍身为国的爱国者,却无力营救。

  冀中抗日根据地一下子抓了这么多知识分子,远在延安的党中央震惊了,党中央派彭真和许建国等人到冀中复审。复审最后的结论是:逼供不足为凭,锄奸扩大化应予纠正。除熊大缜尚需进一步审查外,其余人员全部释放。

  1939年夏天,日军对冀中根据地发起了更为疯狂的大“扫荡”,军区主力转移。审讯时被拷打受伤的熊大缜无法跟上队伍。锄奸部一名负责押解犯人的战士喝道:“快走,磨蹭什么?想逃跑啊?”

  自尊自爱的熊大缜说:“别那么凶,好不好!”

  锄奸部战士说:“对你这种汉奸特务,还用得着客气!”

  熊大缜说:“我是冀中军区供给部部长,你手里的枪和子弹就是我造的。我怎么是汉奸特务?”

  两个人吵了起来。战士说:“就是汉奸特务!走,再不走,毙了你!”

  一生坚持真理的熊大缜不肯,他就站住了。那个战士真的拉开枪栓,推上子弹,枪口黑洞洞地对上了供给部部长熊大缜的脑袋,勾上了扳机。

  就在这一刹那,熊大缜说话了,他说:“造一粒子弹不容易,留着打鬼子吧!你要真的想弄死我,就用石头!”

  这个人,真的放下了枪,真的举起了石头。

  年仅26岁的清华才子熊大缜,造出无数让鬼子闻风丧胆的地雷的熊大缜,死在石头之下——最有价值的脑袋也没有硬过石头。

  叶企孙老师最好的学生死了,几十年后,余下的学生为中华人民共和国造出了原子弹、氢弹、人造卫星。

  爆破专家门本忠也死了,死得也很惨,但他很愿意这样的死,因为没有熊大缜那样的遗恨。

  患有严重肺结核的门本忠,穿农民的褂子,头上包着白手巾,一村一村地走,手把手地将拿锄头的庄稼汉们教成会造雷、会玩雷的地雷高手。在冀中根据地,大人孩子没有不认识地雷大王门本忠的。

  1942年5月8日,河北省安平县武莫村突然被鬼子包围。鬼子将全村老百姓用刺刀圈在一起,逼问谁是八路军,谁是造地雷的门本忠。百姓将门本忠护在身后,就是一言不发。

  鬼子拉出一个砍了头,又要拉一个。门本忠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说:“我是门本忠!不许再杀人!”

  鬼子恨死了门本忠,用铁丝穿过他的锁骨,拖着在大街上转。科学家门本忠高喊口号,痛骂不绝。日寇用刀割他的舌头,最后又用小刀一刀一刀削下门本忠的肉。

  壮士门本忠牺牲时46岁,留下艰难度日的老少六口。

  纪念抗日战争胜利的时候,我们也应该给这些为民族解放战斗、牺牲的科技工作者献上鲜花;讲述地雷战的故事时,也应该讲一讲这些已经被遗忘的不拿枪的战士。

  存活下来的冀中根据地科学家,后来成为祖国科学事业的栋梁。

  熊大缜屈死时,他的导师叶企孙正在昆明西南联大,他知道的只是熊大缜被捕,便多方营救,还为此事专程到过重庆八路军办事处。他哪里晓得,学生熊大缜早已是石下冤鬼。解放后,叶企孙顶着被株连的危险继续多方呼吁,一直要求为熊大缜平反。虽然没有结果,但也并没有引雷劈身。

  一声惊雷,“文化大革命”来了。先是吕正操受到审查,因为熊大缜是吕正操赏识的人,熊大缜特务案又被重新提出。“革命者”用了这样的推理:因为熊大缜是特务,而熊大缜是叶企孙的学生,所以叶企孙也是特务。因为熊大缜是特务,而叶企孙是熊大缜的导师,那么,叶企孙必是特务头子。

  1967年6月,叶企孙被北大学生揪斗、关押、抄家。恨不得把一切献给科学、献给党、献给祖国的叶企孙成了特务,风声、雨声、雷电声,声声入耳,他精神崩溃了。这个中国物理学最优秀的导师,身形枯槁,面色憔悴,吟着谁也听不明白的歌,踯躅在首都街头。遇到熟悉的学生便说:“有钱吗?给我几个!”

  1968年,叶企孙被正式逮捕下狱。关了一年多后,被放回北大,“敌我矛盾,人民内部处理”。叶企孙继续是特务,但也可以是人民。1977年1月13日,飒飒的风,冷冷的家,孤零零的叶企孙永远离开了他热爱的生活,他热爱的中国,他热爱的学生。

  叶企孙一生未婚,视学生为子女。1986年,清华学生联名写信要求为叶企孙平反。1987年,叶企孙死后10年得到平反。1992年,海内外127位知名学者联名向清华大学呼吁为叶企孙建立铜像,1995年在清华大学校园,一代名师叶企孙的铜像立了起来,清华大学又有了叶企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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