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洋八路的中国情缘
来源：天津日报    2016-01-27 08:56:34

　　痛失手术器械

　　米勒时常提起他从瑞士带来的那套手术器械，那是他十分心爱的宝贝，他曾使用它挽救了成千上万条战士的生命。可惜，在突破封锁线返回延安的途中它们却遗失了。米勒对这套宝贵的器械极为珍爱，多年后仍念念不忘。因此，我也牢牢记住了他给我讲述的这个故事。

　　1943年1月，米勒不幸患了重症痢疾，导致昏迷不醒，延安紧急发来电报要求尽快送他回延安。从晋东南到延安绵延近千里路，沿途多是崇山峻岭、千沟万壑，同志们用担架抬着米勒上路，同行的还有曾任北平燕京大学教授的美国无线电专家林迈可。

　　米勒回延安，必须经过日军的封锁线。日军在陕甘宁与晋冀鲁豫之间的必经之路上设了一道封锁线，一般人化装成老百姓(603883,股吧)也许能过得去，可是米勒即使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头上扎着老百姓的毛巾，他的大鼻子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外国人，怎么也混不过去，必须要等待机会才行。

　　同年3月，米勒一行途经山西交城县八路军晋绥八分区时天色已暗，八分区领导告诉米勒：在不久前的战斗中有一位身负重伤的张营长目前在山上生命垂危。米勒不顾自己身体虚弱，立即在雷声参谋的陪同下骑马上山。晚上11点，米勒赶到护林人的茅草房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张营长。他一边询问伤情，一边检查伤口，发现伤员是胸部贯穿伤合并脓胸感染，于是决定：“必须马上做手术！”在没有严格的消毒措施、没有任何麻药麻醉，仅有若明若暗的四个手电筒和几支蜡烛照明的环境下，米勒用随身带来的手术器械，从张营长左侧后背子弹出口处切开，清除了碎骨和腐肉，并插入导管排脓。

　　手术结束后，排脓也是个不容轻视的环节。米勒对张营长说：“你看，我已经把你伤口肋骨间的碎骨头和腐肉都清理了，这样就容易排脓了，但是接下来还需要设法把脓排出来。”米勒想了个办法，建议尽快去买个排球或篮球的球胆，通过用吹球胆的办法帮助排脓。这个办法很灵，伤口里的脓果真被排了出来。

　　这是一次成功的手术，也是一次令米勒难以忘怀的手术，因为这是米勒最后一次使用他心爱的手术器械。这套手术器械是他1939年从瑞士亲自选购带来中国的，已经跟随他多年，在战争年代的抗日根据地，异常珍贵，并且使用起来十分得心应手。

　　就在这次手术之后，米勒等来了突破封锁线的机会。可是，行动中，护送人员中一位小战士不慎暴露了目标，在紧急撤离的战斗中，他还把米勒从瑞士带来的那套手术器械丢失了。每每提起这件事，米勒都十分心疼，十分惋惜。多年后他仍念念不忘：张营长是他使用自己那套心爱器械救治的最后一位伤员。1992年，我们捐给中国革命博物馆的那个听诊器就是那套器械中的一件，因为米勒当年随身携带而没有遗失得以保存下来。

　　巧的是，在米勒逝世后，我与那位当年被救的张营长相遇了，他就是新中国成立后被授予少将军衔的张中如。我们两家竟然住得很近！张中如将军说，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大鼻子米大夫。幸亏米大夫当年救了他一命，又教给了他有效排脓的方法。如今他健康地安享晚年生活，已经97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