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很多朋友都是从《赛得克·巴莱》这部影片里,知道了莫那鲁道。看这部电影时,我想起小时候,买过一本《台湾历史故事集》,里面有一篇《雾社怒火》,讲的就是莫那鲁道率领族人反抗日本压迫的事。赛德克族三百勇士对抗十倍于己的日军以及敌对部族,给对手重大打击,并引起日本对理蕃政策的检讨。
甲午战争清朝割台之后,唐景崧、邱逢甲、刘永福等汉人武装的反抗先后失败,原住民的反抗也渐次被扑灭。日本人利用各部族之间争夺猎场、互相出草(猎敌方之头)的机会,以蕃制蕃。不必讳言,莫那鲁道,曾经也是日本的棋子,围猎过其他部族。甚至还被送到日本参观。日本希望借此展示强大的国力,使原住民们,不再产生反抗之心。然而,日本人的算盘,打错了。
莫那鲁道在日本发现,那里的警察,彬彬有礼,但在他们村社驻派的警察,很多都是残暴不仁。两相对比,他知道,日本人口里的什么一视同仁之类,都是鬼话。日本为了同化原住民,建了很多学校,还让日蕃通婚。这是莫那鲁道的妹妹狄斯娃·鲁道,被迫嫁给日本警察近藤仪三郎。后来近藤调走,再也没有音信。女人被丈夫抛弃,在赛德克族,是很忌讳的。莫那鲁道觉得这是日本警察强加给妹妹与自己的耻辱。
实际上,当时很多日本警察在国内是有家室的,他们调走或回国,这里的妻小自然就不要了。甚至,更无耻的,将原住民妻子带回日本卖到火坑。另一件事,则坚定了莫那鲁道反抗的意志。一次婚宴上,他儿子达多莫那向日本警察敬酒,却被羞辱手脏。双方发生冲突。莫那鲁道亲自带儿子道歉,不被接受,该警察反而向上报告。莫那鲁道当时已在日本人那里挂号多次(几次想反抗被发觉),知道凶多吉少,最终下定决心反抗。
1930年10月27日,趁着雾社学校办运动会,警察防守疏忽,莫那鲁道率领各村社三百多勇士冲向学校、警察所,共杀日本人134名,重伤26名,误杀着和服的汉人两名。夺得很多枪弹。这是一次被压迫许久之后的总爆发,因此也没管什么大人小孩,一路杀。在此之前,他们已切断电线话,以免日本求援。可仍跑了一个。他叫来援军,对雾社反抗民众展开攻击、杀戮。
退入深山的勇士们砍断了桥梁。他们的村社被日本人占领。
日本三四千兵力加上平日跟莫那鲁道对立的部族,十几倍于赛德克勇士。日本人悬赏,只要猎得赛得克人的头颅,不管男女老少,通通有钱拿。
日本人武器虽然优势,在山地却难发挥。情急之下,出动飞机,撒放毒气。赛德克反抗者伤亡惨重。
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们的粮食越来越少。为了不给男人们拖后腿,一百多妇女儿童自缢。
坚持了四十余天后,雾社的怒火最终被扑灭了。莫那鲁道两个儿子,巴索莫那受伤之后自杀;达多莫那坚持到最后,日本派他被俘的妹妹马红莫那带酒来劝降,他从容喝酒之后,自杀。马红莫那亦数度自缢,被救,最终成为莫那家族唯一的生还者。
参与反抗的六个村社男女老幼共1236名,战死、自杀、被杀者,共644名。其他人被迫投降,获日军安置。然,第二年,参与日军围剿的其他部族人员,因不满自己首领在雾社事件中被杀,在某些日本人挑动下,袭击了幸存者,两百余人或被杀,或自杀。到1937年,参与反抗的六个村社仅余民众两百多人,几近灭族。
1933年,莫那鲁道一半腐烂一半风化成木乃伊的遗体被猎户发现。欣喜若狂的日本人将之制成标本展览,后一直存放在台北帝国大学——然后被遗忘。直到1973年,莫那鲁道的忠骨才迎回雾社安葬。
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明末很多汉人以为不过又是一次改朝换代而归顺清军,最后发现,敌人要改变的,是自己固有的文化,才猛然惊醒,奋起反抗。雾社的起义,也是类似。它沉重打击了日本在台湾的统治,使很多高官黯然下台,引发国会对军部的强烈不满,最终迫使日本减轻了对原住民的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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