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的九一八之夜
来源：《团结报》2024年9月19日第6版　作者：李 臣   2024-09-21 11:13:41

　　【精彩提要】

　　1931年9月18日夜，日军突然袭击了位于沈阳以北的中国军队驻地——北大营，史称九一八事变，从而拉开了我国14年抗战的序幕，同时亦开启了日本对我国东北地区长达14年之久的殖民统治。那么，作为当时主政东北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张学良视野下的九一八事变将以何种姿态呈现呢?

▲辽宁省沈阳市“九一八”历史博物馆的残历碑 潘昱龙 摄

　　战火

　　1931年9月18日晚10时许，关东军将北大营南约800米的一段南满铁路路轨炸毁，并以三具身着东北军军服的尸体布置假现场，以此诬蔑中国军队破坏铁路，日军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随即袭击东北军驻地——北大营。由于接到“不抵抗”命令，沈阳守军尽数退逃，鲜有抵抗。据日方记载，“中方当时驻守北大营的是王以哲旅长所部的第七旅，突然遭到我军的袭击，异常震惊，也许是受到上峰不抵抗的命令而有意避战，竟然被兵员仅有600人的我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穷打猛追”;抗战胜利后，驻守北大营的原东北军第七旅六二〇团团长王铁汉陪同抗日名将马占山等参观北大营时也曾激动地表示：“日本进攻北大营时，我们兵力将近8000人，敌方仅有不到700人。可我们竟然要放弃!”另据1931年9月20日中外记者团发布的关于九一八事变的报告：“日军于巧日夜十一时向北大营及兵工厂方面炮击……陆军亦同时进攻商埠地及城内。华军无抵抗。”9月19日，日军占领沈阳。

　　夜幕

　　据时任北平行营秘书处主任洪钫回忆：“张学良自五月二十八日起，患重伤寒症，入协和医院治疗，直至九月上旬，病始痊愈，但因身体过于羸弱，仍在协和医院休养。”9月18日当晚，张学良夫妇、赵四小姐来到位于东交民巷的英国公使馆参加晚宴，之后张学良邀请英国公使蓝浦生夫妇到北平前门外中和戏院观看梅兰芳为辽西大水赈灾义演的京剧《宇宙锋》，随行人员包括护士、警卫等。不过，戏未演完，便有人匆匆走进包厢，据国民政府司法院副院长张继的秘书盛成回忆：“(张学良)包厢就在我们旁边。正看戏时，东北来了急电。”原来，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参谋长荣臻从沈阳打来电话，说有紧急事项报告，张学良听闻立刻返回协和医院。荣臻就沈阳的战事进行了汇报，张学良则回复：“切戒我军勿乱动，速与日本顾问妹尾、柴山向日方高级将领交涉制止，由交涉者即向日本林总领事处接洽交涉。”荣臻随即向东北军第七旅下达命令：“不抵抗，即使勒令缴械，占领营房，均可听其自便。”此后，沈阳与北平的联系中断数小时。

　　19日始，张学良又电令多位东北军政要员速来医院召开紧急会议，张学良表示：“日人图谋东北，由来已久，这次挑衅的举动，来势很大，可能要兴起大的战争……这次日本军队寻衅，又在柳条湖制造炸坏铁路事件，诬称系我方的军队所为，我们避免冲突，不予抵抗，如此正可证明我军对他们的进攻，都未予还击，更无由我方炸坏柳条湖路轨之理。”参会人员亦以此主张为然，会议一直持续到天亮，但仍未能拿出一个有效的具体方案，最终张学良只得命人将上述内容与荣臻所述一并通报南京国民政府。当日下午，张学良在北京协和医院对天津大公报记者说：“吾早下令我部士兵，对日兵挑衅，不得抵抗。故北大营我军，早令收缴军械，存于库房。”

　　溯源

　　张学良为何发布“不抵抗”命令?时间追溯到1930年10月，此时，国民党内新军阀之间的大规模混战基本结束，蒋介石迅速调集优势兵力，对苏区相继发动三次大规模“围剿”。1931年7月23日，蒋介石在《告全国同胞一致安内攘外书》中表示“惟攘外应先安内”，之后甚至还一再强调：“发生全国性的排日运动，恐被共产党利用……故官民须协力抑制排日运动。”8月16日，蒋介石以“铣电”致张学良：“无论日本军队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可见，此时蒋介石的心思几乎全在“安内”上，而面对日本方面则一味妥协。另据北平行营参谋长戢翼翘回忆，张学良在主政东北期间的原则是“中央主外交，地方主内政”。张学良“把对日外交全交中央，有问题向中央推。这种理念，在九一八事变后仍一以贯之”。所以，对于蒋介石涉日方面的指示，张学良大多贯彻执行，对于张学良处理九一八事变的态度，蒋介石则颇为认可。在9月22日国民党南京市党员大会上指出：“我国民此刻必须上下一致……暂取逆来顺受态度……服从政府，尊重纪律，勿作轨外之妄动。”9月23日，南京国民政府在《告全国同胞书》中指出：“政府现时既以此次案件诉之于国联行政会，以待公理之解决，故已严格命令全国军队对日军避免冲突。”

　　1932年2月，东北全境沦陷。为挽救民族危亡、劝谏蒋介石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张学良于1936年12月12日联合爱国将领杨虎城在临潼发动了西安事变，对蒋介石实行“兵谏”，后在中共中央和周恩来等人的努力下，迫使国民政府同意进行第二次国共合作，进而促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

《团结报》2024年9月19日第6版　　作者：李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