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老兵（五）——李圣言：痛击倭寇显身手，戎马生涯书传奇
来源： 川军抗战历史研究会   2015-06-09 09:41:55

　　2014年11月上旬的一天，我作为四川抗日老兵救助会志愿者在成都市双楠路龙门巷探望现年97岁、参加过台儿庄战役的抗日老兵李圣言(目前四川地区已知健在参加过台儿庄的抗战老兵仅有三位)，在家中倾听他讲述具有传奇色彩抗战经历：

　　“国军和日军分别占据两座山头，阵地相距不过一里，中间是开阔地带到处是尸体，双方严阵对峙。日军凭借武器装备的优势，日以继夜的炮轰我军阵地，轰炸机轮番轰炸，给我们带来不小的伤亡。6日日军发起了一次地面进攻，在靠近我军阵地是前30至40米的时候，我军阵地一起开火，扔出一千枚地瓜手榴弹，日军伤亡一百多人，见势不妙，退回了阵地。3月9日，团队在战士中挑选身强力壮的战士组成敢死队，由两名军官带领，40人一批，每名敢死队员带手榴弹和鬼头刀，趁着夜色掩护，绕道偷袭敌军阵地，击毙日军一百多名，共俘虏日军四十多名，我连俘虏了4名，这次主动出击使日军退守30里，我们团也得到了国防部的回电嘉奖。敢死队有时大胜而归，有时伤亡过半。我当时年仅19岁，几次报名敢死队都落选，在禹王山阵地战壕里坚守了15天。

　　部队伤亡太大，后勤补给不足，很多士兵不能及时吃到饭菜，原事务长被枪毙，上级任命我担任二营5连准尉事务长。由于每天进行着拉锯战，到处都是尸体，战场臭气熏天，附近的水源都污染了，喝起来都是血腥味。做饭菜面临没有水的难题，如果在三十里外做炊事，将饭菜送到战士的口中，饭菜早已冰，连透气，对战士的健康肯定不好，甚至造成非

　　战斗减员，为了解决部队吃饭问题，我联系各连事务长一起每天去徐州采购山东大饼和汽水，腌酱菜草籽等生活必需品，保证每名战士每天能领到一个三斤重的山东大饼、三瓶12两的汽水，一小包腌酱菜，少许草纸，老百姓听说是跟日本鬼子打仗的部队，全部按成本价提供，人工费都不收。由于供应没有中断过，将士们十分满意，师部团部多次公开表扬我。”

　　说到这儿，手里握着一串紫檀佛珠，胸前挂着抗战胜利纪念勋章,慈眉善目的李圣言笑了起来，语气中充满自豪。

　　李圣言1918年出生于四川简阳一个贫苦农家。为了谋生，他年满14岁报名入伍。几经周折， 17岁那年在国军52军140师839团2营5连担任了上士班长。1938年3月1日，他所在的部队接到国防部火速增援在激战中台儿庄命令，李圣言随团乘火车从河南灵宝奔赴徐州，急行军一百多里，在台儿庄南面几公里的禹王山一带换防，狙击日军，参加了举世闻名的台儿庄战役。台儿庄战役是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国军队取得的最大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全民族的士气，改变了国际视听，灭了日本侵略者的威风。李老的讲述再现了中国军人的英勇顽强、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

　　参加台儿庄战役后，李圣言所在部队按命令后撤，在撤退徐州西南方的太杨村，与部队失散。李圣言带领80炊事兵、伙夫组成游击队，在苏北一带地区跟日本人游击战。因为机智勇敢，成了名闻遐迩的游击队长，队伍也不断壮大。

　　“和部队失散以后，我们为了安全，就换上老百姓的着装分散隐居在老百姓家中帮农户干活，很受欢迎。当时日军经常到农村烧、杀、奸淫，尤其在收麦子的时候到麦田强奸农妇。我们决心报仇，抓住机会消灭他们。1938年5月中旬的一天，我们得到情报，便组织战友们在大洋庄的麦田里埋伏着。不久后，三个日本骑兵耀武扬威，赤裸的上半身用白棉布斜披身上，腰间挂两个弹匣，背着长枪，挎着马刀，骑着东洋大马进入了麦田伏击圈，我一声令下，啪、啪、啪、啪，汉阳造步枪一齐开火，三匹战马立刻倒下，我们冲出去，击毙了这三名受伤倒地的日本兵，初次胜利，我们高兴得很。”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们一共三次战都共击毙11名日本兵,这三次都是由我组织指挥。当时，日军驻地的一切动向，只要附近的老百姓侦察得到情报，就会口口相传给我们，我们就做好战斗准备，我当时老百姓被叫做小队长或者小蛮子队长。”

　　李老的这段战斗经历让倾听者情不自禁竖起来大拇指赞叹，李老也开心的笑了。

　　1938年7月，李圣言率领的游击队被国军鲁、苏、皖游击总指挥部收编，游击总指挥李明阳上将亲自召见并任命他为第二总队二支队十二中队上尉中队长，炮兵中队长， 配备了多门迫击炮。李圣言收编失散、受伤士兵，队伍扩大到200人左右， 1940年，总指挥部保送他到黄埔军校1瑞金分校14期深造一年，晋升为少校。他在苏、皖地区连续打了七年游击战。

　　战斗中他多次身负重伤却幸存下来，真是命大福大！

　　“第一次是台儿庄，我带着杂务兵炊事兵行军，出门遇到敌人的钢炮，弹片打进了右手手背。”李圣言指着右手背上有一块青黑色印迹说道。

　　1938年九月初第二次负伤。日军用对睢宁地区进行了连续扫荡，抢劫粮食。他带领队伍在大黄集埋伏一伙20多人的日军，当场打死5人。随后日军大部队对大黄集进行 报复，大黄集被日军烧毁。李圣言在撤退中右腿小腿受子弹穿透伤。“我当时不知道受伤，还跑了三十几里，觉得腿很痛，才发觉绑腿有两大坨血块凝结，这下走不 动了。”

　　他说道。李圣言到137兵站医院治疗，伤愈后于1939年编入盐务税警总团，任迫击炮连连长。不久又回到李明阳部队任扩充支队大队长，中校军衔。

　　他第三次负伤是1939年6月在江苏盐城地区朝阳口。“我带领的队伍与下乡扫荡的日军发生了激战，日军将一名迫击炮兵击毙，队伍溃败，我扛上48斤重的迫击 炮筒从被炸断的石桥上跳入大河中逃生，左膝盖被摔碎。”战友将他送入‘168’后方医院。2个月后伤愈，返回部队继续战斗。”

　　最惊险致命一次发生他和苏北名门闺秀、爱国女青年王宝莲新婚燕尔的6个月后。1944年3月22日，李圣言在街上被汉奸认出，企图暗杀他。“我沿着土墙前进，一转角就遭一个汉奸，用手枪抵住了心口，我反应过来马上侧起身，子弹就从正心口进去，从左侧咯吱窝那儿穿出来，没有穿心，我捡了条命，我老婆闻讯赶来，被吓了个半死。”他被救到医院住院治疗，数月后痊愈。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之后 ，李圣言进入在国民党中央军黄伯涛兵团指挥部任突击中队中校副大队长。1948年黄伯韬兵团在淮海战役中溃败之后，他回到成都，在黄埔同学介绍下，在黄隐的95军谋得一闲职，1949年12月随部队在彭县起义。后被安置在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当勤杂工，月工资30元，觉得工资低，便做起了小买卖，后来蹬人力三轮车谋生。1957年，他被有关部门勒令交代“历史问题”，受到污辱后拍案而起，挥掌扫落了桌上的茶杯，被划为极右分子，以“历史反革命罪”判刑15年,后来又改判无期徒刑。1979年才被特赦释放。

　　服刑期间，他在街道纸浆厂当会计的夫人王宝莲独自拉扯三个孩子，多次有人劝她改嫁，这位出身书香门第的名门闺秀拒绝道:“我王家的女是一马不配二鞍！”为了丈夫早日出狱，她天天念佛，连续吃了二十多年的长素。李老得到特赦后，她对李老说这是因为她求佛、求菩萨，祈祷灵验了。熟悉的亲人称她为唐朝的“王宝训”。今年三月，老夫人仙逝。

　　说到老夫人，李老眉宇间流露深深的怀念，从胸前取出钱包，拿出一张两寸大小，拍摄于几十年前的家庭合影照片给我们看，“这几十年我一直带在身上”。他动情地说。

　　拜望李老对我是一次心灵中、精神上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