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早年就读于甘肃清水国立十中,2010年,他的好友及同学,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关怀致电告知让他写写在国立十中的事,同学们要出一本书。于是父亲抱病在电脑上一笔笔用汉王写字板写下了“我在国立十中的日子”。
2010年7月,父亲去世,我电告关怀叔叔,他很伤心,也很遗憾我父亲没有看到书的出版。去年,书出版了,关怀叔叔给我寄来一本留做纪念。
我在国立十中的日子
石曼
1944年秋,我就读于国立十中校本部的高一甲班。那时,家贫穷,勤学习,喜作文。初入校,我在校本部三青团出的壁报上也投稿,妄谈三民主义。
十中有个好处,学生读书风气盛,学校有个藏书颇丰的图书馆,就在校本部旁边。除了没有《新华日报》,其他报刊甚多,不排斥进步的文艺刊物。再有,办的壁报多,班有班报,社团的壁报办得一个赛过一个。其?中《励学》尤其出色,著名作家胡风和《励学》社员常庚午等有通信往来,他们当中有位叫刘炳善的,有作品在重庆《大公报》副刊《文艺》上发表。这不仅叫我羨慕,而且到了敬佩不已的程度。以前我投过稿的三青团办的壁报,已不值得一顾。
尤其震撼了我心灵的,从《励学》那里传给我看的书,另是一番新天地。最难忘的是一本写沈钧儒、邹韬奋等七君子要求抗日救亡被捕斗争的书,蒋介石当局把要求抗日救亡爱国人士都推向共产党一边去了。从此我初识是与非,邹韬奋办的生活书店出版的书我爱不释手,一套青年自学从书一本本的看完了。在我接触进步思想ABC时,励学社的大哥哥们已经在学习讨论《新哲学大纲》,传播《新华日报》了。
当我进入高二时,我的思想有了急剧的转变。一方面是生活日艰,破旧棉衣难禦冰天雪地风寒,毛巾冻在瓦盆里,无钱再买,整个冬季洗不成脸,烫不成脚。校长高维昌却贪污学生少得可怜的经费,真如燕口夺泥。我以话剧为武器,和郑道平(梁明)、任世颖组织《剧声》社,演出《风雪夜归人》,为受压迫者抱不平。我们《剧声》壁报和关家驹办的诗刊《海星》出联合版壮大声势,呼唤光明,反对黑暗。我则憧憬社会发展到共产主义那一天。我又活动到初中部去,为苏皖同乡排演话剧,传播进步文艺作品,讲《大众哲学》,出版壁报。
1945年秋,抗战已告胜利,国共重庆谈判开始,民主浪潮汹湧,我年轻、幼稚,不了解社会的复杂和政治的险恶,在壁报上提出根据毛泽东在《眹合政府》中所说的,“人民的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思想、信仰和身体这几项自由,是最要的自由。”学校的特务学生夜间撕毁我们的壁报,甚至公布扣查去了解放区的崔东江同学的信件与日记,加罪于我。
1946年5月,我高中毕业,演完了冼群话剧《飞花曲》的当晚,我被中统特务逮捕了,连夜押往天水国民党县党部。据学校中共地下党党员英文教师周震中,1954年告诉我,特务们可能因为抓不到学校里真正的共产党,把我抓起来借以吓唬其他同学,赶紧复员回家,不要再争自由,要民主。我经十中同学郑尚麟、关家驹等在外奔走营救,七月初释放。
我的争自由、要民主的思想,是经历了十中学生运动而奠定下来。不是依靠政治势力灌输进去的思想,是自觉的、牢固的。特务的逮捕加深了我对反动独裁的仇恨,在以后两年多我在无锡的记者生涯中,这一思想定势贯注在我的文稿和编辑工作中,记載在中共无锡党史资料中。1949年5月,无钖解放之初,我就被选为苏南文协筹备委员。
1949年7月,我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服务团文艺大队,当年12月到了重庆,从此成为专业文艺工作者,参加创作话剧《四十年的願望》(入选《中国话剧50年剧作选》、《中国话剧百年剧作选》)。和绝大多数中国的知识分子一样,历经各种政治运动的折腾。1957年被打入“右派分子”行列。
1979年改革开放,重被启用,时已五十有二。我怀念四十年代以戏剧为武器,要自由、争民主的光辉岁月。三十年来,撰写文稿三百余万字,出版《重庆抗战剧坛纪事》、《周恩来与抗战戏剧》等专著六种,编辑出版了《抗日战爭时期大后方戏剧选》、《抗战戏剧评论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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