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章寿衡,一九零三年农历六月二十八日出生,湖南省长沙县五美乡人。童年在祖父爱好文学的熏陶下,读了不少古文,使得文学从小扎根。青年时期在徐特立老师的爱护和帮助下,就读于长沙第一师范学校,在这里打下了较牢固的中国传统文化基础,还溶进了科学民主新文化思潮。这对于他跟随徐老师参加革命和热心教学工作起了积极作用。
国十一中旧址
国立十一中开办不久。父亲任语文教师,一九四一年春,我和象千弟李素文姐俩随父到国十一中求学,随后叔禾妹也来了。我们两代人在这里生活、工作和学习。象千弟读完高二,我和叔禾妹素文姐读到高中毕业,才先后离开了母校,父亲一直工作到生命最后一息,整整十七个年头。
父亲很慈祥,对我们言传身教,使我们懂得了热爱祖国、团结互助、努力学习、克服困难。他老非常爱护和关心学生,当学生有困难时,总是尽力帮助。当时正值抗日战争时期,我们这群苦难的孩子,多么热爱国十一中这个集体!多么需要老师的关怀!素文姐在她的《生活漫记》中写道:“章老师是严父兼慈母,师母早年去世,为了四个子女,他老一直单身过着清贫的教学生涯,不放松对子女的教育。未入校时,我看了一本《爱的教育》,其中《少年的笔耕》、《六千里寻母记》和《意大利的少年》,都是些感人的故事。我一边看一边对照着章老师的师德。章老师那慈祥、庄重、严肃的神态,使我敬仰至今。”时至今日,我和素文亲如姐妹,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在炮火连天的岁月里,多少同胞遭受国破家亡,妻离子散的苦难。我们能学习和生活在慈父的身边,是很幸福的。一九四五年许晓麓学兄给我的留言中写道:“我多年就失去了慈父,你老早就丧失了慈母,我们相识虽然不久,但同是天下至苦人,怎不同命相怜!现在,你的严父就是慈母,我的慈母就是严父。但在这天涯漂泊的时候你却能依慈父之侧,而我和慈母却海角天涯,你是多么幸福啊!可是谈到这里,我却要告诉你,你性情的纯挚,态度的温和,言语的坦直,行动的天真,无一不是你现在的慈母的陶冶,在这陶冶中,你只会一天天的走向自然乐界,但现在的社会是黑暗的,假如一且离开了慈母,决不会让你如此发展下去。希望你多读些书,多去领受社会实际经验,以自立自强的精神,做个顶天立地的人,来安慰你过去和现在两位慈母的苦心。“许兄的肺腑之言,一直鞭策着我前进!
父亲生活俭朴,对正在发育的孩子们,总是尽力为我们增加点营养。每逢假日我们坐渡船横过资江去校本部父亲处,吃完午饭才回女生部。王一中学兄在留言中说:“名义上你是一个失去了母爱的孩子,然而事实上你却得到了更伟大的母爱,就是爸爸给你的双重爱,这是你不幸之中的大幸。你爸爸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乳和血滋育了你、象千、叔禾,我看着他那个样子,像雪地冰天中的一棵寒梅,瘦瘦的枝条蕴藏着一个慈母所具有的爱,所以你的心灵里也珍藏那慈祥的爱感,希望你努力企求你爸爸期望你的事业!”学兄的留言,我珍藏了半个世纪。在我的教学生涯中,我继承了父亲的传统,像慈母一样爱护学生!
父亲学识渊博,教学极其认真,经常备课和批改作业至深夜。每当他看到学生篇好文章时,他非常高兴,并介绍给我们看。他对学生严格要求,甚至学生写字的姿势不对,也要及时纠正。有的同学后来说他的字能写好,得助于章老师的指导。文师表同学在《母校情思》中说:“章老师讲国文课,教我读《孟子》,讲解深入浅出,使我很快读懂,并能背诵。我在国立十一中读书时,他又教过我国文课,他谆谆善导,批改作业极其认真,受到同学们的尊敬。”父亲这种认真负责的精神,受到同学们的好评。
父亲的教学还能联系实际,开拓思路,引导学生古为今用,童玉明同学在《母校情思》中写道:“……这些古籍哲理,使我在事业上选择了科学技术,不得不感谢高中语文老师章寿衡先生。……抚今思昔,饮水思源,给我授课的母校老师虽多已逝世,但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是我心中永远不熄灭的航灯。”同学们就是这样永远纪念他们的老师!
父亲既教书又教人。当日寇入侵步步深入时,学生思想波动,需要抚平。我们高(24)班同学康右铭弟弟,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他的父亲不幸惨死在日寇之手,为了安慰他,使他奋勇前进,当时我写了一首诗经爸爸修改后送给他,其中有两句“但愿共锄家国恨,莫教荆棘再横生!”右铭弟终于克服了心头的悲痛,高中毕业后以优秀的成绩考上了北京大学。爸爸一生关心他的事业。正如他在《母校情思》中所写的:“我也忘不了敬爱的章寿衡老师和与他同时参加“八一南昌起义”的弟弟,几十年来他们教过我革命的真理和做人的道理。”半个多世纪以来,我们情同手足,在不同的岗位为祖国作贡献!
父亲爱写文章,也会写文章,他曾是国十一中校刊“资声”的主编之一,他曾在《文史哲》杂志和《人民文学》月刊上发表过诗文,如“我读西厢”和“五四之歌”等。父亲还爱好诗词,素文姐学写诗的第一个老师就是我的父亲。爱国诗人拜伦说:凡是不爱自己国家的人,什么都不会爱。”父亲十分崇拜。祖母死,父心伤,多年以诗代信回寄,其中二首:
(一)
莫道多年未写诗,
忙中得句总迟迟。
新人新事知多少,
快练生花笔一枝。
(二)
不论新型与旧型,
吟诗端合为人民。
胸中纵有惊人句,
不为人民莫滥吟。
教育儿女要为祖国人民写诗。
一九五二年,我服从祖国统一分配,来到华南农学院从事政治理论课教学工作,我接了父亲的班,当了一名教师,他老非常高兴,寄些工具书给我,每次来信都要我注意锻炼身体,对我教学工作中的点滴成就,加以鼓励。
父亲为学生和儿女用尽了一生心血,换来桃李满天下,是值得的。一九五六年一月他老不幸病逝,时年五十三岁。中共湖南省委统战部送他回故乡安葬。父亲死后,很多他的学生都来坟前悼念。慈祥的父亲虽然离开我们四十多年了,但他老永远活在儿女和同学们的心中。
(作者:高24班校友华南农业大学教授)
中央文献出版社:《雪峰山下谱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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