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桃李芬芳〗沉痛悼念著名的钢铁专家曹荫之学长
来源：唐惕阳   2019-08-06 15:35:27

　　国十一中高六班曹荫之学长,是校友中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从母校毕业后,和他的夫人高十三班姚卫薰学长一道,走上了从清华才子到钢铁专家的光辉道路。

国十一中旧址

　　我是高二十七班的后辈,在校时即算碰面,也不相识。将近六十年后,我在承编《母校情思》第六辑时,读到他的来稿《没有答完的试卷给了满分》,深深感到他超群的才华。我在编第六辑时,除了陈集育、杨高石、陈庆华等学长给我指导帮助较多外,与投稿的校友差不多都是通信联系(计有七十八人)。不少还多次通话来往。曹荫之学长是最多最突出的一位,在不到十四个月中他给我写了八封信,且多是中长篇。我们还多次电话长谈。他在来信中常附有珍贵资料,如近年的个人年终总结、重要活动情况的综合汇报,还有三份报道他俩夫妇事迹的剪报。其中有一份《从清华才子到钢铁专家》,我即转投刊发于《母校情思》第七辑上。这篇报道概括了他俩的绝顶才华,毕生奉献和高风亮节。信中还附过一份材料要我转给舍弟锡阳,即为舍弟的新著《错!错!错》所写的点评。他还推荐一些国外有关环保的资料,并介绍现北京中央老顾问原鞍山市委书记马宾。凡事他都是满腔热忱和精心认真地对待。我也常寄些诗词习作给他,也引起他的喜爱和共鸣。近期我用书法形式选抄了同乡诗友们的诗词一册,凡128页,五月十一日我寄给他复印稿本,五月二十六日他来信作了好些评论,还说待细看后再作点评。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竞成了他的绝笔书。

　　我和他从《母校情思》凝聚起来的远远超出一般的深情厚谊,是一种特殊的“十一中精神”,也只有十一中人才能理解和领会。十一中当时在校只有几千人,生活在起也只有几年,以后也只过去了几十年。在历史的长河中只能算是短短一瞬间可是在那短短的几年,正值世界国家民族地覆天翻之际,是那么风风火火;这几千个逃亡学子,在孔孟徒孙的牵引下,不甘作为蝼蚁任人蹂躏宰割,无视大苦大难,也不愿苟且求生,而是要在熔炉中锤炼,在磨难中淬励,把自己培育成追求真理、品德高尚的完人,誓为民族复仇复兴,为人类作出真正的贡献。至于以后的几十年,我还得不出一个恰当的说法。但其中确是经历了一段不可思议、史无前例、众所周知的奇风怪雨。我们都是为呼“风”唤“雨”者所摧折的对象,尤其是把矛头直指培育我们的师长。这场酸风苦雨过后,以杨高石为代表的部分校友,重新奋起而凝聚起十一中精神,他首编《母校情思》第一辑,使十一中精神重新燃烧得更旺,由几十人联系到几百上千人。所知这些人中,不论那行那业,都秉承国十一中精神做人、敬业。

　　我和曹荫之学长亲切的音信来往,更盼望着有相聚的时刻他头一次来信就说:“盼望能相会于母校七十周年庆典时”。他这样乐观地把相会的时间寄托到有深远意义的二OO九年。从来信中也看到他还是奔波忙碌的科技顾问,一直在培养第三第四代科研人员。辽宁老年报还登了这方面的照片。二OOO年他还出席了国际学术会议,二OO一年双双回清华大学参加九十周年校庆,还负责接待美籍华裔校友,并写出了接待简报。他在电话中和我长谈过一件事,先向我介绍高四班姚谷士学长,她的爱人是高四班的周品威学长,六十四岁便过早去世了。周也是高材生,事业辉煌,经历坎坷,晚年继续作出了重大贡献。姚谷士患有眼疾,很辛苦写出一篇介绍周品威的文章,投去《母校情思》第五辑,没有被刊用。文稿也没有转来六辑。要我和第七辑编委联系刊用。我认为没有问题。他要我直接与姚联系。我便打电话给姚谷士学长,告诉她原稿已无下落只好烦她再写一次寄去第七辑编委。她带着较重的眼疾费劲地写出了。已刊第七辑第六十页。这些可见他对十一中校友的关爱。二OO一年九月第五次来信,又提到“要不是《母校情思》第六辑,何缘识得唐荆州?相识恨晚!”又说在鞍山购定了一套二手房99.59M2。是为了省出装修工序。要等原有房主搬去新居后才能搬入。在我国现行体制下,像他既是离休干部,两人都是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在鞍钢这天字号第一的大企业为什么还要自购二手房?君不见普天下不少大大小小官员的住房,无不富丽堂煌!同年十二月末第六次来信,从搬家事谈到老九生涯。信中说:“忙了两个多月,来回搬了六车,其中书籍资料就有两车,万余册,1.2吨,还处理当破烂卖了数百元。”古代的书最多几万字一卷,现代的书几十万字一册。所以他是读十个万卷书。又说:“十二月二十五日尘埃落定,但是人也跨了,高压250,后降到190,……我没有安居的条件,只好以七十七岁高龄收拾残局。工作还要做,党员还要当。”信里附二○◎一年个人总结一份,他说:“结论是中国的老九物美价廉,经久耐用。(现在当顾问是义务,聘了你已经购光彩了,不能给钱。)但是对外联络工作,给你一个先进党员的称号,最近还加一个“精神文明标兵”就够意思了。我也想开了,“小车不倒尽管推,推到尽头拉到。”当我读了这封信的前头所说,忙了两个月,来回搬了六车,我的心头为之一震,两个七十七岁的老人,这怎么能行呢!果然,家一搬完,人垮了,我像被刀一戳,倍觉心惊心酸心寒!我不知道单位组织事前事后知不知道、过不过问此事?我唯有祈求上苍保佑他能渡过难关,再从190降下来吧!二〇〇二年二月二日他第七次寄来的春节贺卡,是剪贴三张彩印自制的,一是自然景画、二是张大千画的佛像、三是白衣观世音像。还写了四点对佛理的阐述。前面提到五月二十六日他的第八封来信,说病中收到我寄给他的《书两乡音》。接信前已从电话中得知病重,准备作大手术,冠状动脉搭桥和肺部肿瘤切除。大为心惊,诚不幸而言中,病情发展得这样快!六月六日打电话给姚卫薰,她说曹已顺利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我寄去了一本《经络锻炼法》,希望他能愈后锻炼康复。六月二十二日我抱着很大的希望再打电话去,得到答复却是曹兄不幸已于昨晨去世了。突闻噩耗,悲痛欲绝。我们有形的神交,不得不含悲忍痛地划上句号。我写了一副挽联寄去：

　　竹市熔炉,雪峰化雨,劳筋淬励凌云志。

　　清华才子,钢铁专家,创业育英尽瘁身。

　　我再次打电话向姚卫薰学长慰问。问及手术本来很成功,怎么突然变故?她说可能是医疗护理不当。术后出现点反应是一般性的,后转去内科,折腾了五次。可能因此造成了太不应该的后果。令人痛心疾首,徒唤奈何!

　　曹兄慨叹中国的老九“物美价廉,经久耐用”。前者可比,甚有过之。价廉到等于零,给一点“光彩”就够了。但后者实不可比。没有生命的物,质地好就可以经久耐用有精神的人,越是奋不顾身,小车不倒只管推,推到尽头拉倒越是不能经久耐用。故以此比喻老九,也得修正为:物特别美,价特别廉;但不耐用,更难经久。从他给我的第七封谈佛义的信,也可以看出他的心境。他说人人都会念“南无阿弥陀佛”,但不知解,经查古梵语：

　　向知识分子学习

　　梵语:南无阿弥陀佛!

　　汉译:向知识分子致敬!

　　他说:“可见2560年前,古印度的统治者就能尊重人才。”

　　他给我的第八封信,信末的祝词就是写的这句话。

　　他的一生充分体现了十一中人格教育的光辉、十一中精神的升华,尽管对现实有某些看法,但始终忠于国家人民,忠于自己的诺言:小车不倒只管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由于他创立了辉煌业绩,早已蜚声国内外。不说在职期间,即算离休以后,要到外界找个优厚的处所,难道不轻而易举吗?而他一直为单位联系信息资料,培养并推送年轻人出国深造,自己却厮守鞍山老巢,自购二手房,七十七高龄收拾残居,他说是最后一次搬家,定名为《息庐),来征求我的意见。我还没来得及认真思考答复他。只从字面上想过一下,这是“自强不息”、“圣火永不息灭”的反意,他也确实该好好休养生息,安享幸福晚年。但没想到他就这样了此一生,永远安息了。我们有形的神交虽已终止,但是我们的心灵火花将永耀不息。最后以诗悼之：

　　读罢谆谆伏枕笺,惊传噩讯往黄泉。

　　人难耐用经难久,物最美还价最廉。

　　十一中凝钢铁骨,五车书负奈何天。

　　息庐徒喚弥陀佛,不减心花两界燃。

　　(作者:高27班校友,诗人,广州市电话局总工程师)

中央文献出版社：《雪峰山下谱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