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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落花生的女儿(24):贵阳马鞍山的国立十四中
来源:深圳商报 作者:许燕吉   2017-05-13 14:32:02


作者:许燕吉

  全体住校的初中女生都住在一个大大的房间里,以最节约面积的排列法,密密地放着木头的双层床。因为还没开学,床几乎都空着。我图凉快,拣了个上铺,睡到半夜,被臭虫咬醒了。凡接触床板的地方,从脸颊到脚趾,都是大大小小一个连一个的疙瘩。我迷迷糊糊地就用手去捏去掐,弄得两手都黏乎乎的。我在永兴住校时身上长了许多虱子,还没领教过臭虫,不想这东西还真如其名,奇臭难闻,想必饿了一暑假,这回来了一胖姑娘,都过来大会餐了。好在我正年少,折腾一番后就又入梦乡了。早上起来,除了两只手都结了厚厚一层酱色的干痂,身上光溜溜的,一点儿痕迹都没了。大概我有臭虫抗体,得感谢父母的遗传。第二晚,妈妈给我一顶带底的蚊帐,犹如把自己装进了口袋,臭虫们只好望我兴叹了。

  很快就开学了,同学们把一个宿舍住得满满的。姐妹二人的得挤一张铺,其余人抽签,抽着的也是二人一挤。上百人聚居一室,门只一扇,窗户不好,但空气还很新鲜,原因是墙泥都掉了,露着竹笆四面通风。到冬天,人挤人也没觉得很冷。学校照顾女生,每人下午可以去伙房要一勺热水搞卫生,早上的洗脸水就得下南明河去舀水。为了多睡一会儿,同学们大都头天就把水端回来放在床下面。老鼠半夜常常作乱,把水溅出来将鞋打湿,还有一回竟淹死在盆中,吓得水盆的主人尖声大叫。我沾妈妈的光,到她们房间洗脸,不用下河舀水存着。

  抗战期间,学生都要接受军训,一切都以军号施令。起床号响过就是集合号了,被子叠得方正,就赶快往操场跑,整队、唱歌、升旗、做操、听训话之后,就往饭厅去。吃饭的规模比住宿的还大,全初中男女生在一个大房子里,只有饭桌,没凳子,碗装在口袋里,挂在墙上,很整齐的。各人把饭舀好,八个人围一桌,听到喊“立正”,这是值星队长在向教官敬礼之后,也不用喊“稍息”就是一声“开动”。没有一个讲话,都在忙不迭地往嘴里进食。饭菜是天天一样:早上糙米稀饭一碗,煮黄豆;中午和晚上都是糙米干饭一盆,煮地瓜片(凉薯)。月底打一次“牙祭”,能见到红烧肉。男同学到那天把筷子削尖,说是一下就能扎好几块。有好些男同学是跟着学校从南京中央大学辗转来到贵阳的,他们靠公费助学,穿得也破,就更吃不饱了,每次大饭桶都被刮得干干净净,连稀饭桶也刮得和洗过一样。我事先就了解了情况,用了一个大碗,实实地按上一下子也就够了。我们女生不是他们抢饭的对手,不可能盛第二碗饭的。我虽然算是吃饱了,可是还老嘴馋,总想着老师吃的酱油煮黄豆一定很香,好几次跟刘娘要求去吃一回教师的客饭,都让妈妈给否了。

  十四中的童军服是黄色的,我没有,只有白衬衫。管报到的老师说抗日期间从简,没有肩章绊,没有上面两边的口袋都凑合,但颜色一定得一致,不能万黄丛中一点儿白。那时很少有洗染店,好容易找到一家,还没有黄染料。正发愁,听人说用黄泥可以染衣服,就和了一盆,将白衬衫沤了进去。过几天拿出来一刷,居然成功了。理直气壮地去报了到,编在五年一贯制实验班,不叫初中一,就叫一年级,还领了小锄头和一把蚕豆种,分了河边坡上一小块梯田地。十四中注意培养学生的劳动观念,校歌的第一句就是“神圣劳动,小工人爱做工”,最后是“为什读书?为祈助劳动”。我在衡阳看见过许老头儿耕田、郭师傅种菜,这回自己动手,兴致很高。松了土,挖了窝,豆子点埋好,感觉也沾点儿“神圣”的光了。

  十四中的每个班还都以级任老师的名字命名。我们班叫“启圣级”,老师是男的,教体育,我们称他梁老师。他给我们排了座位,女生一行男生两行,男女生不但不混座位,还互相不说话,更不能一起玩了。我想,这就是中学和小学的差别吧。下了课,男生那边吵呀闹呀,地板跳得山响,有时把梁老师都惊动得上来训斥他们。而我们女生这边总是斯斯文文、雅雅静静地,除了我,个个都很用功,我一个人也哄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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