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洲,1894年生,山东长清县大马头村人,曾任小学教员,年过30投身黄埔,为第一期步兵科学员。毕业后参加了长城居庸关抗战、忻口会战、徐州会战、武汉会战、枣宜会战、豫中会战等战役,多次负伤。是战功卓著的抗日名将。1938年任29军中将军长,1942年任第28集团军总司令。1947年2月23日,在莱芜战役中腿部受伤被俘。1960年被特赦,1988年在山东济南去世。
1941年,李仙洲的部队在安徽阜阳驻防,因不忍看到流亡的沦陷区青少年无家可归,无书可读,1942年在阜阳成立“私立成城中学”,收容山东逃出来的流亡青年,管吃管住,还能上学。山东人相信他,大批学生闻风而来。为了维持学生的生计,李仙洲四处募捐,仍难以维持,最后通过运作,将私立成城中学改为国立22中学,得到政府的财政支持,才得以维持下去。
关于国立22中的成立,根据李仙洲后来的回忆,有些片断:
“最早是一些从山东逃出来的学生,生活无着,向29军求助,李仙洲指示军部暂时收容,因为管吃管住,更多的青年闻风而来,我觉得这些十几岁的孩子正是上学念书的时候,既不能让他们正式参军,也不能使他们长期流落,应该有个长久之计”于是成立“私立成城中学”
“因为国立中学一切经费包括学生的基本生活,都由教育部负责,所以会带来财政压力,李向蒋主席申请将私立成城中学改为国立,蒋认为既是爱国青年,可以编入军队。李听后大惊失色,忙进言:招兵是招兵,招生是招生,如果山东父老以为他用招生的名义招兵,对政府失去信心,他对不起主席。蒋要李找陈立夫,陈是教育部长,陈在抗战时有两句话遍告政要:孩子进流亡学校,至少他们的父母不会当汉奸。现在还没有到送学生上前线的时候。这两句话成全了千万向学的青年人,功德无量”
国立22中成立时,收容学生2200人,其中96%来自沦陷区,85%来自山东。李仙洲自任校长,放下军人架子,对士绅谦逊,对教师礼遇。学校成立时,李仙洲讲话:“我感谢山东父老对我的信任,我决不辜负他们的期望,我能带十万大军,也一定能带好你们这些娃娃!”台下齐鲁子弟,含泪鼓掌。
有一次学生集会要求改善伙食,李仙洲亲自跟他们谈话:“你们太让我伤心,我就要到山东去了,你们还闹事,让我放心不下。我对你们,就像两手捧个刺猬,要丢是块肉,捧着又扎手。”至今读来,令人动容。
1944年夏,阜阳吃紧,国立22中学分批西迁,到陕南设校。大计已定,李仙洲亲自带着参谋,坐汽车沿预定路线走了一遭,一路上在什么地方喝水,什么地方打尖,什么地方住宿,都要求参谋画成地图,复制分到每个小队。为了能在日伪的封锁线通过,李仙洲派人去确山找帮会老大,并在宛西请客,对着当地的头头们说了些拜托的话。一切安排妥当,才开始行动。沿途只要自称是“李仙洲的学生”,便能畅通无阻。到达陕南汉阴后,得到当时支持,成功建校。
抗战胜利,王耀武主政山东,因为李仙洲不合,不支持山东子弟迁校返省。1947年,李仙洲被俘,国立22中失去总后台,国民党战败,经费也难以为继,后来就散掉了。
李仙洲一生功业,如镜花水月,唯独“偶然“办了这么一个学校,遗泽绵绵,去思悠悠。他九十几岁的时候,老同学去看他,带过多少兵,打过多少仗,都放下不提了。可他一再说,国立22中学出了多少教授,出了多少大学校长。可见这件事他没有放下,他是真正疼惜这帮孩子的。
这些山东的孩子如果不是碰上李仙洲,可能会是完全不同的结果。有史为证:
1949年,8000山东流亡青年到广州,山东父老为了他们的出路,想起了李仙洲将军,认为同乡的情也是一种保障,就把这群大孩子交给另一个山东籍的将领——李振清。人家叫他“小李仙洲“,质朴的山东人认为大李能做到的,小李也能做到,结果估计完全错误!这位小李把这些孩子带到澎湖,以铁腕逼迫他们当兵,出现了相当规模的暗杀和冤狱。流落到台湾的山东父老没有话语权,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感念当年的大李仙洲。
想了解8000山东子弟的澎湖故事,建议读一下:
王培五:《十字架上的校长——张敏之夫人回忆录 》
王鼎钧:《文学江湖》
龙应台:《大江大海1949》
注:本文主要内容摘自王鼎钧回忆录四部曲之二《怒目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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