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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士兵萧竹青
来源:《看历史》文┃戈叔亚   2016-05-12 15:47:24

十年前,我注意到媒体报道了印度发现一处中国军人墓地,其中有一个叫做“萧竹青”的烈士,与此同时,他的家人也看到了这个消息。后来我曾经两次来到这里,寻找萧竹青,也寻找那段被湮埋已久的历史。

2009年4月27日,我寻觅中国远征军墓地的脚步再次在路边一个叫做“阿萨姆第二十九来福枪营”的印度边防军岗哨前被迫停止……

记得前一年的5月25日傍晚,也是在这里,几个头上裹着红包头、满脸大胡子的印度锡克族士兵把我和随行记者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勒令我们删除了拍摄的所有照片并扣留了很长时间。最后在他们的军车押解下我们被驱逐出他们的防区……

印度东北的阿萨姆邦的动荡局势不仅由于当地土著和中央政府以及外地人有着冲突剧烈的矛盾,而且边境也很紧张。从印度大城市加尔各答到这里的飞机刚降落,我们从机舱向外看,发现机场戒备森严,四周都有架着机关枪的岗哨,军用直升机在上空盘旋。引擎还未停息,全副武装的军警就上前把飞机团团围住,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幸亏那天突降大雨,我们沿途经过好几个印度军警的路卡里的士兵都扛着机关枪跑去躲雨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起眼的当地微型车里面的外国不速之客。我们幸运地靠大雨闯过了八道关卡。

我之所以敢冒风险两次闯关,不仅是为了考察在抗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史迪威公路的起点,更具体的是要寻找一个不为人知的中国远征军的墓地,其中有一个叫做“萧竹青”的烈士。我是肩负着萧竹青家人重托来到这里的。《看历史》2010年10月刊
 


寻找萧竹青

1999年3月9日,《工人日报》援引外电刊登了一条消息,大意是印度阿萨姆邦的农民在森林里发现一个被废弃的墓地。其中有 “中国驻印独立工兵部队十团二营二连连长萧楚卿”的字样。

很快朋友就把这条消息告诉了我。

我随即在印度的英文网站多次查阅到了和这条消息相关的报道:这些报道说,农民发现墓地后,印度士兵来到这里清理,结果发现大约有1200多个墓穴,都是砖造坟墓排列成行,唯一有文字的墓碑记录了一个中文名字——“Hsiao Chu Ching”(《工人日报》翻译为“萧楚卿”),出生年龄是1913年7月,河北省威县,死亡时间是1943年12月。这些墓穴除了中国人外,还有英国人、美国人、印度人和缅甸克钦族人等。具体地点在边境雷多镇史迪威公路印度-缅甸边境24公里的密林深处。这里距离边境仅仅只有12公里,地点是Jairampur(贾瑞普)。

从此我记住了这个墓地和萧楚卿这个名字。那时我感觉去那里考察有些虚无缥缈,但是的确出现过这样的念头,因为这家印度网站上说,他们欢迎中国学者前来调查。第一次从印度回来后,我在博客上贴出了这个消息,并写道“萧楚卿的家人知道他在这里吗……”

使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南京《现代快报》记者打来电话,说萧竹青的家人也看到了十年前的那条消息,一直在苦苦地寻找。就在他们感到无望时,无意看到了我的博客。这样,我和萧竹青的家人联系上了。实际上他的名字是“萧竹青”,而不是“萧楚卿”。

萧竹青出生河北威县大户人家,家中兄弟姐妹七人,大哥是威县县长,萧竹青排行老五,抗日初期报考黄埔军校工兵专科,分配到了驻印军工兵部队,在家留下妻子张景梅和一岁的儿子萧五振。没想到第二年年底,国民政府发放了一纸抚恤令,称萧竹青已病死国外。萧竹青之子“只知道父亲去修史迪威公路,死在那里了,在印度、缅甸,还是中国境内?具体什么地方不清楚。因为父亲离家时,他只有一岁多,对生父的了解,几乎是空白,但他从老照片上看,父亲年轻时文质彬彬,相当帅气。”

根据张景梅文革后写下的一份材料,她们收到抚恤令不久的一天晚上,还曾有人来敲她们家的们,让她赶紧逃走,说自己是和萧竹青一个团的军需官,两人关系密切。萧其实不是病死,也不是战死,而是上级发觉他与共产党有来往,秘密处死的。为了稳定军心,才发给家人抚恤令,现在正在派人回国逮捕张景梅,自己是冒着生命危险来通知她逃跑的。

张景梅听后,来不及多想,抱着儿子连夜逃走,化名张雪仙,在重庆找了份工作,勉强维持生计,后乞讨流落到重庆被好心的清道夫王安民收留,儿子改名王云龙。文革中因为萧竹青的抚恤令被发现全家遭到打击,母亲不堪受辱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年幼的儿子寄养在继父家,母亲失踪后的生活艰难程度可以想象。《看历史》2010年10月刊

 

带回萧竹青墓前一捧土

王云龙自从《工人日报》知道了父亲墓地的消息以后就一直苦苦寻找,后来在记者的帮助下和住在重庆的潘刚德老人取得了联系。潘刚德也是黄埔军校14期工兵专科毕业,老人在电话里激动地说,他和萧竹青同在一个工兵部队,萧竹青是二连连长,他是一连连长,他们十团是唯一在雷多筑路的中国工兵。

当时雷多的第一批筑路部分是美国第45工兵团和823航空工程营、中国驻印军工兵第10团在安营扎寨雷多。修筑初期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困难;设备短缺,雨季野外露营、洪水常常冲毁刚建好的路基、推土机被土埋葬以及滑坡……而中国工兵更加无奈,“我们没有一辆推土机被埋葬,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那玩意儿。我们被埋葬的是斧头、铁锹、十字镐以及我们自己。”

由于部队风餐露宿连日劳累,萧竹青患了疟疾仍然坚持工作,最后病情严重了才被战士们拖到医院,那时他已经不行了。潘刚德说他曾经专门到医院去看望过弥留中的萧连长,不久他就病故了,尸体就地安葬。

从此,王云龙就有了到父亲的墓前磕一个头,并把父亲的遗骨带回来的念头。

2009年4月27日在第二次再次来到这里时,尽管我们的印度朋友萨哈瑞尔磨破了嘴皮子,“阿萨姆第二十九来福枪营”仍然按照规定,不允许外国人前往冲突多发的边境地区。我们仰天长叹之余,只好按照事先设计好的第二套方案,由萨哈瑞尔以及另外两位好心的当地朋友Pankaj Konwar和Taj Ahme代表我们去探访“中国驻印军独立工兵第十团墓地”。

摄像师小韩以编导小樊的身子为掩护,冒险拍摄了他们独闯哨卡的镜头。当时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去年我就是在这里被他们“驱逐出境”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在这边焦急地等待着。两个小时过去了,终于我们看到了他们挥舞的拳头表示胜利的身影。他们在墓地拍摄了照片,并带着萧竹青烈士墓地上的一把土回来了。

通过他们的讲述和拍摄的照片,我们知道了墓地的情况:

越过边境检查站仅仅六公里,就到了这个墓地——Jairampur(贾瑞普村)。

路边有一块路牌,表明这里有一座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盟军阵亡将士的墓地。正如印度网站发出的信息一样,当地政府履行了他们的诺言——重新修缮墓地。这里有多处新建立的石碑和一个巨大的还未完工的拱门。

墓地很大,四周有围墙,好像也是新修建的。墓穴排列整齐,每一个坟墓都是用砖垒建再用水泥板覆盖在上面,有的水泥板已经坍塌。墓地四周的杂草已被清除。图片上看不出来有多少个墓穴。资料上说有1200多座。这些死亡的人到底全部都是中国人,还是还有其他国家的士兵我们仍不清楚。

他们告诉我们,整个墓地仅仅只有一个墓穴有石碑,就是萧竹青。

印度朋友郑重地按照中国传统,在萧竹青烈士的坟前烧香磕头。回来后,我们把带回来的萧竹青墓前的一把土和照片交给了他的儿子王云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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