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第二件,请即架设有线电话至中岗队部,以便随时联系,并请求领一份五万份一军用作战地图,因急于查察对照地形,拟定作战计划。
答:师通信营已无电话机了,难以办到。军用地图更谈不上。他接着说:我国出版的地图还不及日本的详细,日军地图中,连某乡某村有古庙或突出树,桥梁种类,能否通过几吨重车辆,都一一注明,就以他们在各乡村镇张贴的宣传广告“人丹”来说,画上的某些标志或其他迹象,日探、汉奸一看,就清楚此乡镇有多少房屋和人口,提供给日寇作战时参考。可见日本想亡我国的计划已是处心积虑的了。
问:第三件,各种车辆所用燃料和各种枪炮的弹药,向何处领取?请为解决。
答:汽油和弹药可直接向正果仓库领用。
问:最后一件事,离增城一里多处的一座木桥,被日寇空军炸中,焚烧了,请派工兵连夜抢修,以便装甲车通行。如下达作战命令最好能提前几小时送到,并同时通报炮兵,在我战车出击时用炮火逐段向前延伸射击,作为掩护。
答:修桥因器材关系,不易办到,最好你们自己采取紧急措施,以利战斗。并告知:师指挥所设在某村庄(村名已忘),约距离大仙岭山下一千多米处,即在这里联络。
我们同这样不负责任的前线指挥人员联络、请示,等于“问道于盲”。
我们返回中岗露营地后,立即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召集车长以上干部,布置战斗计划,将所了解到的情况向他们说明:这次阻击日军战斗任务,虽然困难重重,但一定要尽最大努力克服。万一桥梁还未修复,车辆无法通行时,改为下车徒步战,将车上轻重武器弹药选择有利地形隐蔽,集中火力,对空射击,以减少日机低空轰炸扫射对我友军造成的威胁。战车伪装起来,作为活动堡垒,待日军迫近,进入我军最大有效射程时,采取二线梯形,以交叉火网向敌军奇袭。我队战斗准备大致如此。
十八、十九两天待命,抓紧侦察地形,构筑临时阵地及个人掩体。这两天只听见增城方向有零星枪炮声,及我后方日机轰炸之声。二十日拂晓前三点半钟,一八六师下达给我战车队的战斗命令内容如下:
一、战车队装甲车中队,立即准备出击,通过增城向正果方面威力搜索推进,占领树林有利据点,掩护独立二十旅陈勉吾部进入阵地,阻击日军。
二、战车队战车中队,协同一八六师五四八旅吴履逊团,向进犯增城外围之日军冲击。
这里补述一下:日军未到增城外围山上高地之前,用侦察机撒下日本旗,猛一看,似乎日军已占领了那些山头高地,其实是一些汉奸在那里虚张声势。
我在部队十多年,参加内战次数不少,如消灭石友三、刘桂堂等战役,蒋、阎、冯之战及和共军作战等。从来没有见过象一八六师此次下达的命令,一不说明敌情地点,二不规定出发时间,三没有说明协同作战的友军番号,现在何处何地。而我们战车队和这些友军间,平常亦未联系过。
此时曹队长问我什么时候出动?我说:这样不伦不类的命令,只能置之不理。我提出:立即命令装甲车各车长将轻重机枪拆卸下来,按昨、前两天指定的位置进入阵地,等候时机对空歼击敌机;将车辆隐蔽于榄树林内。将十二辆战车,其中六辆分为第一线梯形,余六辆分为第二线,拂晓前待命出击,在中岗三线营地,加强各据点防御工事。设法立即通报炮兵指挥官陈崇范,向槎岗方向延伸射击,掩护我战车出击。装甲车所卸下之轻重机枪二十多挺,及一门二生的战防炮,布置在中岗线上,可作为强有力的支撑点,既可使一八六师及时向正果方向推进,又可支援一五四师顺利增援前线。我还表示:“以上是我决心要做的,倘因抗命要被杀头,就杀我的好了!”
战车队长曹绍恩,是德国留学生,十足洋化,缺乏军事常识,把即将发生的一场战斗,看成是秋季大演习。他服装整洁,穿着长筒大马靴,佩左轮手枪,带着大望远镜、图囊(可惜里面连一张军用地图也没有)。他坐的雪佛兰轿车,牛奶咖啡,饼干,火腿,香肠,罐头,高级香烟,几乎载满一车。这样的指挥官,在作战时听到炸弹爆炸声、枪声、炮声,就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那里还能指挥作战呢? 战车的毁灭
我们准备就绪时,天刚破晓。敌机就分批前来袭击:三架、五架、九架、十二架,连续不断飞来,盘旋侦察,终于发现了我隐蔽在树林边缘的装甲车群,便低飞疯狂轰炸扫射。我即命令所有携带武器的人员沉着应战,待敌机低飞至进入我最大有效射程时,我一声号令,各种机枪和炮同时向敌机猛烈密集射击。装甲车被炸翻炸毁五辆,人员伤亡数十人,如后勤的特务长(姓名忘记)被当场炸死,我的亲侄车长刘彦云、内侄文书李树荣也牺牲了。我本人亦被炸弹震倒在地,被泥土和榄树枝压在身上,晕了片刻。
日寇继而出动一个大队的小型坦克数十辆,如排山倒海,直冲我阵地,猛烈的火力将前后桥梁炸毁,使我剩余的十辆装甲车进退两难。当时我问传令兵:“队长呢?”他们同时回答:“不知去向。”在这紧急情况下,我当机立断,命令将全部装甲车的发动机炸毁,并将车轮胎彻底破坏,绝不能让敌人利用。由于预先已指定了专人爆破,所以进行得很顺利。使人痛心的是:当日寇战车向我阵地冲来时,我方炮兵竟不发一弹来支援我们!
到下午七时,天色已经漆黑,日军已暂停攻击。我跑到一八六师指挥所请示,连人影也没有一个了。我立即将剩余官兵集合,已不满七十人了。我命令他们只要能带动的武器都随身携带,不能带的拆散破坏乱丢,不为敌用,跟随部队向从化公路撤退。
事后知道:战车中队仅有一辆突围到清远县白石潭圩,后由军政部第二十三补训处处长兼清远县警备司令陈文接收,作为教练车使用。这支由陈济棠向英国订购的战车队,就这样完全消失了,但这段往事在抗日战争史上可以说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东山区政协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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