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父叫肖连斌,又叫肖贤儒,字俊儒,曾投军唐生智湘军第四师,在北伐战争中为排长职务,后为唐生智第八军的连长,1929年湘桂战争后复原回家。1931年第二次投军,抗战时所在部队为22军16师47团,担任5连上尉连长,1939年12月升为副营长,晋职后不久便殉国于安徽贵池一带,安葬于安徽贵池香山。
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处于一个风云汹涌波诡云谲动荡不安的状态,军阀混战、倭寇入侵等事件在穷弱的中国大地上空笼罩着深重的雾霾。民生前途晦涩暗淡,国家的命运岌岌可危,天灾人祸肆意横行,稍微异常的生活小细节都是暗示某种灾难的凶兆暗示。身为国民革命军的祖父之家庭命与国家的前途自然是紧密相联,和比一般百姓相比,国家军人家庭面则面临着更多的变数和厄运灾难,1931年祖父第二次投军,只要你是我们家惴惴不安的一年。
1931年正月初一祖父来王家湾表亲(乡绅王庄介)家拜年,其间与另一远房表亲王如林对弈。王如林是个粗人,不懂象棋对弈的礼数,更不懂军人的忌讳,一开棋便来了一个当头炮。新年初一的当头炮对一个军人来说是一个相当严重的忌讳。回家后,祖父与教私塾的远房四爷萧竹山说起这事,兄弟二人相对而涕,祖父说:“我这次去投军,不会有命回来了。”
我小时候见过这位已被打成地主的王如林表叔爷,记得当时他在野外放牧的是一头缺了鼻子的老水牯,他跟他的牛一样已老得眼屎鼻涕一塌糊涂,但腰背却挺得很直。那时我内心有点报怨他当年给祖父的当头一炮,因为后来的祖父的死的的确确是日本人的大炮轰炸造城的。近几年我才知道整个抗日战争时期有300多万国军为国捐躯,我的祖父自然也难逃劫数,我不能把祖父的死归咎于王如林象棋对弈的粗鲁无礼!
那时日本人蠢蠢欲动欲吞并中国,国家局势紧迫,祖父舍身忘家、勇赴国难, 1931年农历正十八日再次踏上征程。
家乡的小镇叫做罐子街,由于水陆交通发达,上千年以来各种商号云集于此,戏院、妓院、烟馆、赌场,货场等一任俱齐,相当繁荣。黄埔军校第一期、第二期学生梁恺、梁光斗的发祥地——同发福商号便立于罐子街,1928年连长职务的祖父与朱德的戎马渊源亦接于罐子街。
从我老家到罐子街由一条宽不到2米长约2里、跨过几道水口的石板古官道连通,其中一个水面较宽的水口叫王家桥——位于乡绅王庄介庄屋门前,另一个水流较激的叫水洎(ji)口——距罐子街的北门口只有100多米。祖父先坐轿到罐子街,然后乘船离开罐子街奔赴军人集合地点。
怀着复杂沉重的心情,系着诸多牵挂,祖父乘坐一寻简易骄子毅然前行。正当经过水洎口桥面时,轿子左边的抬杆突然折断。这种意外事故对任何出行的人特别是即将出征的军人来说都是大凶大恶之兆,三国时有庞统出征之际折马落凤坡,从此后一个杰出的军事家在历史的长河中销声匿迹。
祖父和轿夫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祖父不禁恼怒,欲拔枪射击。两个轿夫大惊失色,自深知已闯大祸,慌忙跪地求饶。跟在骄子后面送行的伯爷见势不妙,奋力按下祖父抬枪的手,同时示意轿夫赶快离开。而后,兄弟俩挥泪而别!
这是我家史上令人痛切心扉的《泪别水洎口》,杜甫《兵车行》中家人送亲出征的场景来得磅礴壮烈,但不如我家《泪别水洎口》来得凄婉和真实、令人扼腕太息!
如今的水洎口已是面目全非,经年的泥沙已把水洎口淤塞怠满,草蓬在淤土上面疯长,晚秋的肃杀仍透着当年的七万与沉穆,但是没有人知道,或者想知道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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