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史记 |广州轻失：蒋介石余汉谋小看日本，高看美英法
来源：抗战史记   2020-07-14 14:05:27

 

　　粤军作为地方部队抗战的主力，战功卓著。第4军，第64军，第66军，都是享誉全国的抗日英雄部队。但是1938年广州轻失;成为粤军抗战最大耻辱!

　　本文将依据权威史料，讲解广州保卫战。日本也埋下了太平洋战争的种子!
 

　　中国抗战命脉-粤汉铁路

　　一.美英法在粤利益，制约日本广州作战

　　广州在淞沪会战后，成为中国对外联络，并获取国际支援最重要的港口;又是华南最大的工商城市，处于粤汉铁路和广九铁路的交汇点上，北通武汉，南连香港，控制着重要的国际交通线。早在1937年12月，日本就准备进攻广州，其海军舰队已齐集福建沿海一带。

　　但由于广州临近英属香港，广州湾又是法国租借的水域;所以日本顾忌英法，在广州方面的作战一直未能展开。不久日本空军在长江炸沉美英军舰各一艘，引起美英两国政府的强烈不满。日本政府担忧，在广州作战会引发与美英两国的反制;特别是其严重依赖对美国战略物资的进口，如废钢铁就占了日本的90%，铅为45%，铜为90%，石油和石油制品为65%。还有造飞机，造坦克所需要的机床，其70%都是从美国进口。

　　日本遂临时中断登陆广州计划。这也使得国民政府得以从国外源源不断输入生活物品及战争物资，粤汉线成为抗战初期最重要的输血管。仅粤汉线就在抗战全面爆发后至广州沦陷，运送兵员达200余万，物资54万吨。同时，蒋介石及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据此认定日本不敢打广州。

　　日本强大的海空军

　　二.日军决定打广州，蒋介石判断错误

　　1938年5月底，日军大本营决定发起武汉攻势;并计划同时占领广州。但因运输器材不足及避免兵力分散，决定武汉战事结束后再进攻广州。当时国军的武器装备，物资补给80%通过广州北运。但日本华中派遣军在武汉会战中遭到国军英勇抵抗，进展迟缓。为切断粤汉路，瓦解武汉国军的抗战意志，广州作战对日军而言已相当迫切。

　　臭名昭著的慕尼黑会议

　　恰恰在1938年9月，英法在慕尼黑会议上出卖了捷克，对纳粹德国完全采取绥靖政策。这也大大助长了日本的侵略气焰，日本大本营决定1938年9月7日发出攻占广州的军令。

　　日军忙于备战，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并不相信日本会与英法真翻脸;而且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又分兵在广东另辟战场，此时日军已在中国战场投入的师团达到26个半，国内仅留1个近卫师团，还准备来华作战。1938年9月7日，广东省长吴铁城向重庆密报日军在攻打武汉的同时，“拟同时进犯华南，其登陆地带似将在大鹏湾，现敌已派前驻瑞士公使矢田等到香港备南侵计划，并派舰在该湾海面追毁我渔船，以防其行动为我察觉”。

　　时任广东省长吴铁城

　　1938年10月8日，日军行动在即，吴铁城又急电告重庆：“据香港英军情报机关消息，敌拟派四师团一混成旅团大举南犯，或在真日(指11日)前后发动”，指出日军虽可能侵犯汕头，但主要战场仍在大鹏、虎门一带。蒋介石及军令部却对吴铁城提供的情报颇不以为然，认定日军不会损害英法利益;也不敢在武汉用兵之时，分兵攻打广州。

　　故1937年10月6日，军令部坚持认为：“敌最近将来决无攻华南企图，万勿听信谣言。” 9日，军令部接到吴铁城的重要情报后，竟将此当成日军的反宣传。10日，蒋介石仍坚持认为广州方面不会发生大的战事，在粤军主力已半数抽调北上的情况下(第4军，第64军，第66军等参加武汉会战)，仍恳请余汉谋“勉抽精兵一师以保全大局”，增援武汉。

　　抗日英雄-余汉谋

　　三.粤军轻敌，日军挺进广州

　　此时，负责广东防务的是第4战区第12集团军;由第4战区副司令长官余汉谋兼任第12集团军总司令。该部下辖张达第62军、张瑞贵第63军、李振球第65军及第83军，另有两个独立旅及虎门要塞部队。由于防御地域过大，造成兵力分散;再加上各部戒备松懈，直到日军登陆前夕;其部署在澳头、淡水、惠阳、博罗一线的兵力仅为3个步兵团，在增城只配置有1个师，这一部署还是蒋介石亲自确定的，他判断日军就算真在广东登陆，其兵力有限;打击目标限于切断广九铁路和攻占虎门要塞。

　　1938年10月9日下午，日海军第5舰队悄然向广东大亚湾进发。12日凌晨2时，日军先头部队开始登陆时，粤军第151师莫希德部竟未觉察。造成，日军在海滩附近集结时;几乎未遭到任何抵抗。

　　日军登陆大亚湾

　　登陆广东的日军为古庄干郎中将指挥第21军(又称波集团)，下辖精锐第5，第18师团(日后丛林之王)及第104师团，还获得第4飞行团支援。12日登陆大亚湾为先头部队第18，第104师团。而第5师团正在青岛集结，准备南下。

　　登陆澳头的日军迅速向淡水推进，淡水守军一团仅抵抗了两小时，便于晚间弃城而逃。

　　第18师团星夜向惠州追击，1938年10月14日上午已推进至惠阳南部。惠阳前临大亚湾，背靠东江，广九路由此西达广州，为广州东面的重要门户。14日黄昏，日军开始攻击惠阳城;防守该城的第151师何联芳旅畏惧日机轰炸，只作象征性抵抗，就在晚间逃出该城。日军又快速向博罗进发，第151师补充团团长林君勋率部望风而逃。16日，博罗沦陷。17，18两天，日军第18师团主力15000余人向增城疾进，广州危急。

　　1938年10月13日，余汉谋接到蒋介石电令，仍坚称：“敌已在大鹏湾登陆，我军应先积极集中兵力，对于深圳方面尤应严格布防，料敌必在深圳与大鹏二湾之间断绝我广九铁路之交通，此为唯一目的。”及至惠阳失陷，余汉谋终于侦悉日军兵力已有4万余人;广州才是敌真正的进攻目标。

　　英勇作战的粤军官兵

　　四.余汉谋被假战报欺骗，粤军溃败!广州速陷!

　　余汉谋急令各部向广州附近集结，委任第65军军长李振球为前敌总指挥，率部增防东江。1937年10月17日，第53师在福田一线成功击溃日军第18师团1个联队，迫使日军退往博罗，粤军也退到增城布防。

　　第18师团在福田受挫后，一面加强对增城方面的攻击，同时派一部从龙门、正果出从化，向广州作大迂回包抄。余汉谋派独立第20旅陈勉吾部向正果前进，以掩护增城左翼。1937年10月17日下午，陈旅在正果只击溃了日军少数侦察部队，但陈勉吾在向余汉谋的汇报中严重夸张了战果。19日夜，余汉谋接获陈勉吾的电报后，信心大增，认为福田、正果两次作战已是中方转败为胜的关键。

　　1937年10月20日凌晨，余汉谋率幕僚乘夜潜伏增城指挥，作了全线反攻部署;准备以第186师固守增城正面，调集粤军所有的战车约一营(据称是陈济棠时期购买的英式战车)及新近从湖南调来的一个重炮兵团支援该师进攻。同时独立第20旅从左翼，第153师、第154师从右翼出击合围日军，乘拂晓前日军准备进攻之际，抢先发动攻势;计划将日军聚歼于增、博公路间罗浮山下。

　　1937年10月20日早晨，日军飞机、大炮先以猛烈的轰击将守军炮兵摧毁殆尽，粤军战车无法开动。处于第二线位置上的第154师尚未及按计划展开，第186师已在日军猛攻下向后溃退。独立第20旅的阵地也被日军中间突破，全线陷于混乱。

　　日军飞机轰炸广州

　　而此时，日军以主力进击从化、花县，以图截断广州至韶关间的联络，增城方面日军则准备由增广公路直扑广州。1937年10月20日晚，余汉谋召集军事会议，决定在增广公路两侧布防。21日凌晨2点，经蒋介石许可，余汉谋将主力撤至粤北的翁源、英德线既设阵地。由于临时变更计划，仓猝行事;导致部队撤退时再次陷入混乱不堪。

　　海军名将-陈策

　　1937年10月21日下午，日军轻装甲车部队闯进广州城，广州陷落。23日，第5师团占领另一战略要点——虎门要塞。网传陈策将军兼任虎门要塞司令，数次击退日海军攻击。1938年还与香港的前湘系将领李福林联手，诱使日军登陆虎门，击毙日军数百人。陈策亦在这次战役中被日军炮火击中，左腿被截去。笔者未考证到相关史料，相反考证到虎门要塞司令为郭思演，他和工兵指挥郭汝津在战后被通缉归案究办。不排除“神剧”的可能。

　　粤军反攻

　　五.粤军主力回援反攻，双方陷入对峙

　　日军第21军以广州为中心，配置于三水、佛山、石龙一线。余汉谋第12集团军则在清远、横石、良口圩迄新丰之线与日军对峙。陈耀枢等两旅留在惠阳、淡水、虎门、宝庆等地区游击。

　　武汉会战接近尾声时，在长江南岸的粤军精锐(可能指第4军，第64军，第66军)回援家乡，从正面反击日军。1938年11月14日克复从化，12月9、10两日收复惠阳、博罗等地。日军第21军深感兵力严重不足，遂放弃大亚湾方面的补给联络线;收缩兵力以确保广州及四郊，改以珠江水道为补给线，全面转向守势。

　　广东是中国最富庶地区之一，且为国民革命的发源地;也是中国抗战最重要的国际交通线。粤军也以勇敢善战著称，在一二八淞沪抗战、八一三淞沪会战及兰封会战，武汉会战中均有良好表现;特别是万家岭大捷，是粤军+中央军联手抗战杰作。

　　但在广州保卫战中，粤军却败的一塌糊涂;轻丢名城，以致整个粤军声誉受辱;更不利的是中国最重要的国际交通线被切断，造成中国抗战陷入更不利局面。其主要原因是蒋介石，余汉谋等误以为日军会顾忌美英法在华南的利益，暂时不敢在华北，华东战场之外，在广东另辟战场;结果麻痹轻敌，被日军所乘。另外粤军精锐大半抽调北上，广东驻防部队战斗力较弱;加上广东地方军政当局政出多门，事权不一;高级军官腐化严重，造成战局无可挽回。

　　广州速陷，引起了国内外极负面反响。战后，蒋介石震怒。他将余汉谋革职留任，莫希德押重庆交军事法庭审判(判刑，后改为保释)，第186师师长李振、第154师师长梁世骥各记过一次;广东宪兵司令李江未见日军先行撤退，又复畏罪潜逃，通缉归案究办;虎门要塞司令郭思演、工兵指挥郭汝津通缉归案究办。

　　中国抗战领袖-蒋介石

　　六.日本埋下了太平洋战争的“种子”

　　广州的沦陷，也严重损害了美英在华利益，加剧了美英与日本的矛盾。一个月后(即1938年12月)，日本大本营为彻底瓦解中国军民抗战意志;下达《关于陆海军中央协定》，要求陆海军航空部队协同“在中国各要地果敢地进行战略、政略的航空作战，挫败敌人的战斗意志”。日本陆海军航空部队对中国各地开始残酷的无差别轰炸。

　　从1939年起，美、英等国使领馆和外侨财产不断遭到日机轰炸。美国国务卿赫尔曾通过记者向日本政府发出警告：“日本果欲与美国增进邦交，则其狂炸重庆，显属走错路径”。

　　但是日本陆海军航空部队轰炸规模却不断扩大，美、英各国在中国的利益受损情况日趋严重，严重影响了美英在华利益与影响。尤其是1939年6月，美国在安全区中的大使馆武官办公厅房屋前落弹，炸弹碎片击中美国军舰“图图拉”号;英国驻大使馆也被轰炸，损失严重。这触及到了美英政府的底限!

　　珍珠港事件

　　1939年7月20日，蒋介石致电美国总统罗斯福，建议采取办法，削弱日本的战斗力与经济力。7月25日，美国政府接受蒋介石建议，宣布于半年后废止美日商约，对日实行经济制裁;日本海外石油，钢铁，铜等战略物资进口命脉被切断。第二天，罗斯福批准，以500架飞机装备中国空军;这沉重地打击了日本的侵华战争，也拉响了珍珠港事件及太平洋战争的导火索!

　

   　史料来源

　　吴相湘：《第二次中日战争史》(上)

　　注：吴相湘老师为著名历史学家。抗战期间，曾在第9战区司令部工作。还亲赴衡阳保卫战，桂柳会战一线。之后担任故宫博物院编纂、中国台湾大学历史系教授等职。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吴铁城致蒋介石电》，国民政府军令部战史会档案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军令部对吴铁城电报的批示》，国民政府军令部战史会档案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蒋介石致余汉谋电》，国民政府军令部战史会档案

　　杨天石：《找寻真实的蒋介石——蒋介石日记解读》201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