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有良体形枯瘦,体重已不足40斤;大部分时间,她都卧床休息
慰安妇的经历在陈亚扁的人生中,始终是一抹永不消失的阴影
黄有良几乎很少出门,她的小儿子胡亚前就住在隔壁,他时常过来陪老人聊聊天
原标题:伤痕刻骨 时间难抚
黎族少女陈亚扁14岁时被迫成为慰安妇,开始了苦工和性奴间噩梦般的轮转。子宫变形让她8次诞下死胎,险些丧失成为母亲的权利。
黄有良也在14岁那年遭遇了同样的噩梦。世俗的嘲讽,伴着她从风华正茂的少女成长为形销骨立的老妪,又蔓延至儿孙两代,从未间断。
勿忘历史,勿忘伤痕。
《法制晚报》将目光对准她们。我们试图提醒,在抗战胜利70周年的空前盛世,仍有时间难以抚平的战争伤痕。
黄有良
从不向子女主动提起遭遇
年老体衰不再出屋
当初8位海南“慰安妇”幸存者赴日诉讼,现今仅剩2人在世。其中就包括88岁的黎族老人黄有良。
黄有良的体力已大不如前,她几乎不再走出位于海南省陵水县田仔乡乙堆村的十余平老屋。不足40斤的枯瘦躯体,蜷缩在一张漆色脱落的木床上,盖着薄毯。因为腰不好,她偶尔在床上坐起,但很快又得躺下。正午时分,她缓缓探下床来,猫着腰,整个身体以近乎直角的形态挪至床尾,端起凉在桌上的水喝了几口,又躺回床上。
“她的饭量已经很小了。”黄有良的小儿子胡亚前从镇上回来,进了自家隔壁母亲的小屋。黄有良共有三女两男五个孩子,因为胡亚前距离最近,经常照顾老人。
除了儿女的赡养,黄有良每月还有一两百元的高龄补贴和来自社会的不定捐款。据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主任苏智良介绍,从2000年开始,该中心对发现的全国慰安妇幸存者进行援助,目前的标准为每人每年5000元。
逃出慰安所后假装死亡
黄有良极少说话,但一口黎语却语速极快。想要直接了解她的故事,对来自北方的记者来说,并不现实。
田仔乡原文化干部胡月玲,曾对当地慰安妇幸存者进行过细致的调查。据其介绍,1941年,日军入侵了黄有良的家乡。当年11月,14岁的黄有良在收割水稻时被日军撵至家中并遭到性侵。之后鬼子夜夜上门,她只好躲进了邻居家。找不见人的鬼子就对黄有良的父母拳打脚踢,黄有良只能放弃躲藏和反抗。
转过年,鬼子又将她抓进了慰安所,年轻的黄有良在那里受尽欺凌。不少同伴因不堪折磨而自杀。
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主任苏智良曾在《侵华日军慰安妇制度略论》一文中写道:“日军在战场或在占领城乡时,公开用暴力掠夺中国妇女充当慰安妇,也有秘密抢夺当地女子的。这种抢夺对于日军来说,既不需要付任何金钱,也省去了许多麻烦的手续。这种猎奴般的行为,遍及日军在中国的众多占领区。”
暗无天日的生活过了两年,一位村民壮着胆子向日军谎称黄父去世,央求放黄有良回家奔丧,她这才脱离了慰安所。之后家人在村里起了两个坟堆,假装是自杀了的黄有良和父亲的坟墓。随后,一家人连夜逃往一百多公里外的保亭县。直到日军战败,才敢回到家乡。
因自己遭遇孙子被嘲笑
可世俗的眼光,仿佛战争留下的伤痕,始终困扰着黄有良的儿孙。
胡亚前还记得年少时与人吵架时,别的孩子总以他母亲为话题,对他指指点点。虽然母亲从未主动向子女讲述过那段历史,他还是从旁人的嘲讽中听出了大概。他和兄弟姐妹也曾奋力反驳,终究无济于事。
从那以后,胡亚前在外忍气吞声,只要对方不是故意找茬,都尽可能避免争吵。就算受了委屈回到家,也绝口不向母亲说起,“毕竟又不是她故意的。”
“但这事又影响到了儿子。”胡亚前说,自己那一代受点委屈就算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老人的遭遇竟然会影响到孙子一辈。
胡亚前的儿子正在田仔乡中学读初三,奶奶黄有良的遭遇,也总被他和同学发生争执时拿来说事。虽然儿子很少主动向他说起这些,但童年的经历让胡亚前明显察觉,儿子正默默承受着与他过去相似的经历。
“真不知歧视会传到哪一代。”胡亚前坐在母亲床边,表情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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