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南省陵水黎族自治县祖关镇宿风村,陈厚志在用手机拍摄慰安妇卓天妹
“我这辈子命苦,年轻时苦,老了也苦”
每一个“慰安妇”幸存者,似乎都有一段充满坎坷、苦痛的人生经历。因为日本侵略者的伤害,她们被当地村民称为“日本娘”(即日本人的新娘),成为村里人嘲讽的对象。
背负历史与现实的双重隐痛,“慰安妇”幸存者的一生注定充满艰辛。到如今,斯人已老,晚景凄凉。
陈厚志最能理解这种艰辛。印象最深的是郑亚洪。
两三个月前,陈厚志带着香港的志愿者前往陵水本号镇祖关村委会,看望郑亚洪老人。这之前不久,陈厚志才从陈压扁等老人口中得知,日本侵略者也曾将郑亚洪抓去军营。
到郑亚洪老人家时,陈厚志看到老人睡在一个简陋的棚子里,一个沾满灰尘的木板就是床,没有蚊帐、没有床单。老人的儿子11年前离世,整个家庭只有靠儿媳支撑,家庭穷困。
郑亚洪听陈厚志说明来意后,噗咚一下跪在了陈厚志面前,流着眼泪说:“我过得苦啊!”
“这么大年纪的老人给人下跪?”陈厚志惊呆了,立马也跟着跪了下来,紧紧握着老人的手,流泪说:“起来,我们帮你。”
1个月前,郑亚洪意外摔断大腿股骨,陈厚志通过香港的爱心志愿者帮助老人凑齐了2000元的医疗费。拿着钱的时候,郑亚洪躺在床上老泪纵横。
8月11日,陈厚志带领记者再次前往老人家看望老人。之前摔断的腿还未康复,老人只能在地上爬行,双腿肿胀、扭曲。
陈厚志心痛,特意带领记者走进郑亚洪老人的“卧室”,指着满是灰尘的木板说:“你看,这哪里是人睡觉的地方?”
陈厚志担心,也许过不了多久,老人就会带着屈辱离去——毫无尊严地离去。
可离去也许并不意味着解脱。陈厚志依然记得,两年前林亚金离世时的无奈。
当时林亚金病重,无钱医治,只能在家“等死”。陈厚志知道了,赶紧向保亭民政局、红十字会寻求帮助,这才将老人送到医院抢救。在医院待了21天后,林亚金安详地躺在病床上,慢慢闭上了已经模糊的双眼。
那一刻,陈厚志给记者打电话告知噩耗。电话里,陈厚志在哭,“林亚金是保亭最后一个参与赴日诉讼的慰安妇。没等到一个结果,她就走了。”
老人最后一刻有医生护士照顾,也有孩子在身边,可陈厚志记忆最深的却是老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这一辈子命苦,年轻的时候苦,老了也苦!”
永恒伤痛“依然无法忘记日本人的伤害”
相比起生活上的艰辛,心理上的痛苦更难熬。那是一辈子的伤痛,从日本侵略者施暴的那一天开始,延续至今,从未间断。
如今,89岁的陈林村老人依然记得,日军惩罚她做“四脚牛”的情景。陈林村用手在胸前比划着,“一把尖刀就放在肚子下面,人用手脚支撑着身体,趴在上面。一旦坚持不住,背部拱了起来,日本人就拿棍子打后背。”
一边描述着,老人干枯的眼睛里就泛起了泪花。
外侄女婿何日林看着这一幕有些不忍,打断了老人的讲述,说:“吃一颗孙女给你买的奶糖吧。”老人听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不好意思地放进了嘴里。老人含着糖,脸上又露出了微笑。
“每次回忆起过去那些事,老人就不高兴。”何日林担心,“接下来几天,她不高兴。”老人不开心,就沉默,一整天不说话,就坐在家里,眼睛盯着门外发呆。
何日林有时也劝老人出去走走。可老人哪儿也不去,最多就是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行人。何日林说:“自从老伴去世后,她就不敢出门了。”
卓天妹同样习惯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发呆,哪儿也不去。偶尔在家里看电视,可一看到抗战的电视剧、电影,老人就悄悄地转过了身,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儿子陈道仁也无奈,他知道母亲内心的伤痕似乎永远都好不了。
性格刚毅、还曾当过战士的林爱兰,也有自己的恐惧。从日本人的魔窟逃出来后,林爱兰立誓终身不嫁,四处流浪,直到64岁的时候,才抱养了一名弃婴。
如今,老人住在敬老院。可枕头下却放着一把伸缩式小刀,床头则挂着一把10多公分长的镰刀。
老人说防贼。可养女林宝香说,那是因为母亲缺乏安全感,“她表面胆大、性格刚毅,可心里仍旧放不下,忘不掉那段历史。”
在健在“慰安妇”郑亚洪的家,她的弟弟郑德民听说记者来了解“慰安妇”历史,拿了两个木凳子,给记者模拟当年姐姐受刑时的场景。
“螺丝穿过两根木棒,死死扣住了我姐姐的脚。”郑德民依然记得,“无论怎么挣脱都不行,绑住后,日本人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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