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 繁體版 正在载入当前时间...
首页 > 抗战文化 > 新书推荐 > 内容正文

缅甸,中日大角逐
来源:   2014-04-08 17:24:18

向,天空。

  可是天在哪?飞机在哪?

  野人山那层厚厚的绿色屏障,将天与地隔开了,密不透风的树林阻断了人们的视线。只听见飞机的声音由远而近,渐渐飞临头顶。巨大的轰鸣,把森林震颤得嗡嗡作响,把鸟兽惊吓得四处躲藏。士兵们只听见引擎声,看不见飞机的踪影,急得在树林里又奔又跳,又喊又叫,有的敲响手中的铁器,有的拼命摇曳树枝竹丛,有的炸手榴弹,但是,他们无法冲破扣在头顶的那层绿色的罩,以同飞机取得联系。在茫茫林海中,人的那点声响,那点行动,不过如蚊子“营营”、跳蚤蹦达罢了。

  飞机从头顶盘旋而过,越飞越远,曾给官兵以巨大希望的引擎声逐渐消失。林中又归死一般的沉寂。

  这可诅咒的森林!

  一切都过去以后,人们这才想起:为什么不先把森林撕出个口子来?

  无须谁来下令,所有的刀手都自动集合起来。选好一处山头,叮叮咚咚,刀斧之声响成一片。一棵棵大树被放倒,被运走,林莽中出现了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土兵们抱来一捆捆枯枝落叶,在空地堆起三个大柴堆,专等飞机的再次光临。

  次日,也是太阳当空的时候,又传来飞机的嗡嗡声。

  早巳按捺不住的土兵们点燃火堆,三股浓烟冲天而起。

  飞机越飞越近,已临头顶。这回可看清了。是一架绰号“黑寡妇”’的轻型战斗侦察机,银灰色的机身小巧得象只燕子,翅膀底下,青天白日机徽大放光芒。

  “黑寡妇。”

  “黑寡妇。”

  “我的黑寡妇。”

  “老子把你盼苦啦!”

  士兵们手舞足蹈,欢呼雀跃,使劲向飞机招手,拼命向上蹦跳,恨不得跳上去和“黑寡妇”握手拥抱。

  “黑寡妇”会意,它抖动几下翅膀,开始低空盘旋,螺旋桨搅动的巨大旋风把士兵的帽子吹掉,把衣服刮得噼啪作响。那是“黑寡妇”在和他们拥抱接吻。士兵们兴奋极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飞机投下两只降落伞。

  降落伞在微风中张开,五颜六色,绚丽夺目,象凌空开放的两朵莲花。

  士兵们全都把手伸向天空,平地陡然崛起一片肉长的森林。

  莲花降落了。它降落在士兵们如林的手臂中。

  无数双颤抖的手,高高托着降落伞下面的两只黑皮箱,象举着两座山。士兵们簇拥着把皮箱送到杜聿明跟前。

  杜聿明今天气色很好。他示意士兵把皮箱放到他的帆布担架上。杜聿明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仔细掂量掂量皮箱的份量。他感到很沉,又感到很轻。心里揣测着,里面会装着什么呢?是食物?是药品?面对着成千上万让饥饿和疾病痛苦折磨的士兵,两座食物的山、药品的山都不够啊!两只皮箱能够什么?如果是一只能不断变出鸡鸭鱼肉、米饭馒头的聚宝盆,那还差不多。但是,他又一想,即使里面装的是几包盐巴,几听罐头,那也是总司令的一片恩典。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

  把两只皮箱来回掂量了后,杜聿明决定先把那只重一点的打开。他亲手启封。这是作为副司令官的权力,他已经很久没行使自己的权力了。

  士兵们众目睽睽,屏息静气,一齐盯着副司令官手中的皮箱,好象在盼着一个奇迹出现。捆绑的绳索松开,封条被揭下,箱口的皮扣解脱,箱盖打开了--是一部电台,一部崭新的电台!

  士兵们发狂似的呼喊起来。

  电台太重要了。电台就是什么都能变出来的聚宝盆、百宝箱。我们缺什么,就向重庆要什么;要什么,蒋总司令就会给什么。这两个月,我们就是吃了电台中断的苦啊!如今有了电台,我们什么也不怕了。

  杜聿明把另一只皮箱提过来。这只皮箱大一些,但轻一些,也上着封条。里面会是什么呢?

  反正是好东西,赶快打开!

  又是那套程序,解绳索,揭封条,松皮扣。杜聿明把箱盖掀开——

  呀!是钞票,满满一箱缅甸卢比。

  士兵们全傻眼了。

  在这荒无人烟的野人山,钱干什么用,不顶吃,不顶喝,还得当个包袱背着。他们太不了解野人山了。

  “我的蒋总司令哟。”

  杜聿明心里悲哀地说。

  好在有了一部可靠的电台。

  晚上,杜聿明开列了一张长长的请求空投物资的清单,交给机要参谋。李参谋从容不迫地将电报拍往重庆,他再不用担心电池没电了。

  次日,一架中型运输机满载着粮食和药品,飞临野人山。已经被扩大了的空投场四周,围着一大群饥饿的士兵。今天,总不会让他们再次失望了吧!

  与昨天那架身材苗条的,“黑寡妇”相比,今天来的可真是一位体态臃肿、快要分娩的孕妇。这是一架美制C——45型运输机,大肚皮里能装两吨半货物,吉普车都能开进去。

  飞机准确找到空投目标后,降低高度,调整位置,开始空投。

  就见飞机的大肚子下,弹出许许多多的小黑点,顷刻间,满天开放数不清的花朵。好一个天女散花!

  空投物资很快收拢起来,粮食堆成一座小山,药品也堆成一座小山。

  野人山从来没有这么富有过。

  不用谁来招呼,士兵已自觉在粮山前排起长队。被野人山剥夺权力达两个月之久的军需官们,又有事可做了。军部那位斤斤计较,办事认真的军需主任,一只手里拿着一只搪瓷口缸,另一只手拿一根削得极平直的竹片。他用口缸往白花花的米袋一掏,端出来的是满满的一缸大米,再用竹片一刮,缸口就出现一个平面,既不凸突,也不凹陷,绝对公平。

  有的士兵还不放心,眼睛紧紧盯住缸口那个小平面,生怕给自己分米时,军需主任刮狠了一点,少给几粒米。那不是米,颗颗都是救命金丹啊!

  分到米后,土兵们迫不及待,找好各人的地方,生火做饭。

  丛林处处升起炊烟。

  一切能烧的家什全用上了,铁锅、铁锹、钢盔、水壶、茶缸,再不行,砍来竹筒,中间塞进大米,用泥巴堵住两头,投进火里煨烤。

  火光给一张张浮肿苍白的脸抹上了生命的血色。

  在一棵芭蕉树下,一位满脸胡须的老兵独自一人守着一堆大火,做着自己的饭。他正是那位曾经埋葬过五位女兵的工兵班长。自从埋葬了身边最后一位女兵后,他变成森林里最孤独,最忧郁的人。

  在火光映照下,他的胡子比以前更长了,眼窝也更加塌陷,脸上布满皱纹,还有一道道荆棘划出的血、印。他一下老了十岁。

  刚才,他从军需主任那里领到自己的一份口粮后,他不敢相信这一口缸大米是属于他的。他一个人怎么能拥有这么多的财富呢?他觉得自己突然成了一个大地主。自己富有之后,他更加可怜那些饿死的女兵。要是她们都活着,今天每人也能领到一缸米。有了米,那位活泼可爱的小芳子,那位戴眼镜、很腼腆的翻译姑娘,那位老成持重的护士长,还有那两位象亲姐妹一样的译电员,她们该有多高兴啊!

  老班长不禁黯然神伤。

  他毕竟也是饿坏了。一边是泪光闪闪,尸边是饥肠辘辘。

  柴禾很湿,火光有气无力,米粒在小锅里慢悠悠地翻着跟头。做饭的锅是一只漱口用的小铁缸,拳头大小,一次顶多能煮二两米饭。老班长不停地拨弄柴火,同时;忍不住用小铁勺去捞锅里半生不熟的米粒,往嘴里塞。

  一边煮,一边吃,等做熟了,只剩半缸饭了。

  连哈气带下勺子,三下两下就把第一锅饭报销了。米饭是什么滋味也没品尝出来。

  接着又煮第二锅……

  煮了吃,吃了煮,一连煮了五锅饭。这顿饭,从中午一直做到黄昏,吃到黄昏。

  当他熄火起身,才发现肚子胀得象只大鼓似的。有生以来,从没吃过这么饱的一顿饭。

  长时间挨饿,进食缩减,营养不良,使胃腔容量萎缩,肠壁减薄,整个消化系统功能衰竭,突如其来的暴食,令其不胜负担。

  当老班长意识到自己办了一件大错事,为时已晚。

  煮得半生不熟的米饭,在肚子里不断膨胀,胃囊在急剧扩大,好象要把其它器官从腹腔、甚至胸腔统统排挤出去。心脏受到压迫,心跳加速。肺叶受到压迫,呼吸短促。而肚子还在膨胀,象只不断打气的气球,圆滚滚的要爆炸。

  倍受饥饿之苦的这位老兵,才知暴食竟比饥饿更要命。

  天亮以后,人们发现,在那座用油布搭成的小棚子里,可怜的老兵已经气绝。

  据说这一夜,野人山中因暴食致死的不下三五十人。

  从天而降的粮食,给官兵们带来生存的希望,也带来意想不到的死亡。

  救援杜聿明部队的工作全面展开。

  蒋总司令责令联勤部长俞飞鹏,飞赴印度边境小镇列多具体实施救援计划。

  韦维尔答应由英军供应杜部粮食和药品。

  以印度为基地的美国空军,保证每天派四架飞机向野人山空投补给。

  先期到印度的孙立人部队,义不容辞地组织了数支先遣队,背上粮食、担架、药品、被服,分路进入野人山,接应第5军官兵。

  印度政府动员数千民夫,从印缅边境赶修通向野人山的应急道路,在峡谷架起溜索,在江面搭起木桥。

  民间的大象运输队也被紧急征用,几十头大象把各种救援物资驮进深山。

  在野人山的边缘地带,每隔数里,便设置一个收容站,准备有帐篷、蚊帐、被褥、饮水、粮食、医药。

一架架救生的阶梯从空中,从地面伸向野人山深处;一双双充满挚爱和人道的大手伸向那受苦受难的中国

Copyright ©2014-2023 krzzjn.com All Rights Reserved

湘ICP备18022032号 湘公网安备43010402000821号

不良信息举报电话:0731-85531328 19118928111

纠错电话:15116420702(微信同号)

QQ:2652168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