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人?”大胡子班长气急败坏,赶忙来问。那是个当官的,也是一脸胡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兵,他把小六儿的枪管拨到一边去。反过来问大胡子班长:
“你们是哪部分的?”
“66团四连的。”大胡子班长报了番号后,又觉得不能让他占上风,便反问,“你们呢?”
“师部——侦察连。”当官的把“师部”两字拖得长长的。“为什么不让我们打野牛?”
“野牛是我们的。”
“胡说”大胡子班长被激怒了。
“放肆!”当官的呵斥道。
“你们的?野牛还有主儿?”
“从昨天下午我们就追踪这条牛,牛身几根毛,我们都数过。你们想拣便宜?”
大胡子班长气得胡子一抖——抖,说:“白拣,我们和它斗了一个上午,它还挑了我们一个人,犄角上有我们班副的军帽!”
两个大胡子相持不下,野牛乘机溜走。
“追!”大胡子军官领着两个士兵窜了上去。
“撵!”大胡子班长也一挥手,领着自己的人马跟上去。
追过一道山梁,野牛又出现了。当官的和他的两个兵不顾一切扑上去。
大胡子班长和自己的人马在后头停下来,他喊道:
“小六儿,打!”
小六儿端起汤姆式又对准了野牛的大肚皮。
“你他妈的往哪瞄?”班长骂道。
“野牛呀!”
“我叫你打两条腿的。”
小六儿见班长眼睛血红血红的,象野牛,怪吓人。“这,行吗?”小六儿声音打着颤。
“先打两条腿的。再打四条腿的。”班长斩钉截铁地说。小六儿一边把哆嗦着的枪管对着前面那三个人,一边哆嗦着问:“这行吗?”
“有他们的,就没有我们的。”班长嘟噜了一句,突然提高嗓门一声喊:
“打!”
“哒哒哒哒”。小六儿眼睛一闭,一梭子弹飞了出去。前面那三个人摇摇晃晃地栽倒下去。野牛一惊,竟站住不动了!
“牛是我们的了!”
大胡子班长领着人奔了上去。
故事之五:
炊事兵李二过去在团部炊事班是掌勺的。不管有什么好吃的,他必尝第一口。所以嘴也特别刁,伙房杀猪,他光拣里脊吃,杀鸡专吃鸡胗子。他是个麻子脸,因为吃的油水大,脸上的麻点一坑一坑的都是油。
现在可好。在山林里要啥没啥。他经常顶着只白铁锅,可惜没东西可煮,只能扣在头顶,用来挡雨。他肚子瘪了,嘴馋了,脸上的麻点失去了油光,全是泥水。一饿起来他就后悔,掌勺那阵为啥不多吃点,挑肥拣瘦个什么劲?
已经三天没找到可吃的东西,饿得他头昏目眩。这天有点小运气,逮到一只小鹑鸡。他内行呀。生起一堆火,往火上一燎,三下五除二,转眼就把毛退净。再把肠子肚子扒出来。这一会工夫,白铁锅的水也开了。把鹑鸡往里一搁,一会儿就闻到那股许多天一直没闻到的香味。李二馋得大口大口咽口水。脸上乐开了花。
鹁鸡出锅了。李二双手一提,张门就咬下半只腿。真香哪!
这时,走来一个人。他是靠鼻子找到李二这儿来的。刚才那股肉香实在太诱人了。
李—回头一看,是杨副团长。副团长抓后勤,正是他的顶头上司。李二不言语,没看见一样。低头还啃他的鹑鸡。副团长站着,眼勾勾地直盯着李二手中的鸡,看来不说话不行了。他艰难地伸出手,对李二说:
“给一点吧!”
要是往常,还用长官张口,李二早给端过去了。可是,今天不行。他指望手中这点东西活命呢!
“这点野鸡,没拳头大,怎够两人吃?”李二头也没抬,边说边加快了吞咽,好象怕鹑鸡从手中飞了。
“给点汤也行。”副团长说。
“汤也没多少。”李二答。
“绐一口就行。”
杨副团长说着,把碗伸了过来。
“你要动手?”
平时见长官总是和和气气的李二,突然发起急来,他横眉立眼,夺过副团长的铁碗,扬手就扔了出去。“离我远点。”
李二恶狠狠地说。
副团长含着眼泪,从草丛中拣起铁碗,一步一颤地走了。
当天下午,李二在前头的一棵芭蕉树下,又看见了杨副团长。他已经死了。他四脚朝天地躺着,嘴巴张得大大的,象要把整个世界吞下去。那只白铁碗。紧紧地抓在他的手里。
李二扑上去。痛哭流涕。他拼命地捶打自己的胸膛,抽打自己的嘴巴,嚎啕大哭:
“副团长,我不是人,我是畜牲,我对不住你呀!”
故事之六:
英军联络官汉森中校随新22师搬进野人山。他可是个高贵人种,皮肤白皙,黄发碧眼,鼻梁又高又直。象搭在屋檐下的一架梯子,军装是茄克式,高腰皮鞋黑又亮。中国话很生硬,听起来拿腔拿调。也许这样更能显出白色人种的优越感。
刚进山的时候,他是比中国人优越多了。他那身茄克衫前后左右到处是兜兜,裤腰裤腿也有四五只口袋。这家伙是有点先见之明,进山之前。他到英军的一个仓库去了一趟,什么玩艺也不要。只把全身上下的十几只口袋塞满了压缩饼干、巧克力、罐头。整个人鼓鼓囊囊的象口大麻袋。当中国官兵在山外炸毁战车、大炮等重武器的时候,他把身上的卡宾枪和子弹带扔进了水坑。他很明白,进了野人山,枪还有什么用?即使偶尔碰上毒蛇猛兽,那也不用他动手呀!
进山的头些天,他不慌不忙。宿营时,他背囊里有一顶很精致很轻巧的小帐篷,别人在砍树枝砍芭蕉叶搭棚子,他总是找个远点的地方支起他的帐篷,然后一个人悄悄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饼干罐头细咽慢嚼。他高傲,喜欢孤独。不愿意中国人打扰他,因为他是野人山里唯一的大财主、大富翁。有时候,中国士兵们找了些野果野菜,围在一起大啃大嚼,也请他入席,他总是警惕地摆摆手:
“我们白人不吃这些东西,谢谢,谢谢。”
他既不想吃那些东西,同时也是怕别人打他口袋里的主意。
汉森中校研究过地图。他计算,走出野人山大约要20天,他口袋里的干粮基本可以维持。可是,他只计算了野人山的路途距离。没有估计到野人山的难度。所以,当他上下衣袋的干粮告罄的时候,野人山还没有走完一半呢!
于是,汉森中校惊慌起来了。
首先是晚上宿营时,他的小帐篷再不离中国士兵草棚那么远了。因为口袋里粮食一空,他就感到心里不踏实。夜间的虎啸猿啼叫他心神不安,好象野人山里的野兽也比以前凶了许多。手中无粮,心里发慌啊,
过去行军,他总喜欢跟黄种人拉开点距离,远远地跟在后边,踩着别人脚印走。这样既省劲,又少走弯路。他处处显示出人种的差别:白人的精明和高贵。现在不敢了,他总是设法夹在黄种人中间,他怕掉队。一天途中休息的时候,几个中国兵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点甜面,准备做面糊喝,可是火柴划不着。
汉森中校走了过去,很亲密地说:“哈罗,邀请我吗?先生们。”
“不行!”
蹲在地上的几个中国兵不约而同地往中间靠了靠,一面护住小铁锅里的甜面,一面用敌对的目光抵制那只饥饿的白狼。
“我可以入股吗?”汉森狡黠地问。
“用什么入股?”一个小个子中国兵反问。
“我有这个。”汉森中校从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咔嚓”一下,打火机头闪出红色火苗。
为首一个中国兵接过汉森中校的打火机,也“咔嚓”一下,点着锅底的柴禾。之后。将打火机熄灭,拿在手里玩了一下。便放进自己的衣袋。他冲汉森中校点点头,说,“你入股了。”
汉森搓搓手,便也坐到中国兵的圆圈里。
一会儿,甜面糊熟了。一人分了半瓷缸。一阵稀哩哗啦的声音过后。各人的瓷缸都已底朝天。中国兵们便用肮脏的手指去刮粘在缸底的那点面糊。汉森中校以为这很不雅观,他坚持不用手,但又忍不住使劲伸长舌头去舔缸底的东西。而他那高鼻子有点碍事,结果,弄得满鼻头都是白面糊。最后,他很幽默很有风度地做个手势,对中国兵说:
“我们的合作很圆满。”
隔一天晚上,又是那几个中国兵弄了一些玉米在啃,中校走了过来。又很亲密地问:
“我可以入股吗?”
“用什么入股?”
中校取下口袋里的金笔递过去。
“先生,你留着自己用吧!”中国兵说。
见不要金笔,中校又脱下手中的金表递过来。中国兵看也没看一眼。
中校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中国兵啃完玉米,走了。地上留下几个玉米芯。中校悄悄地走过去,拾起玉米芯,擦也没擦一下,就啃了起来。又过了几天,上回那个小个子中国兵在挖芭蕉根充饥的时候,看见汉森中校趴在一座高高隆出地面的蚂蚁窝跟前,正使劲用双手掏东西,便走过去问:
“中校先生,这是干什么?”
汉森抬起头。只见他胡子沾满了白花花的蚂蚁蛋,还有不少蚂蚁爬到他的脸上,咬得他龇牙咧嘴,他继续往嘴里大把大把地填蚂蚁蛋。
“白蛋能吃?”中国兵问。
“这是蛋白,高蛋白。”汉森中校纠正道。
野性的冲突
进入野人山的数万中国远征军官兵,饥寒交迫,疯狂绝望,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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